说罢,她就带着苏望笙离开了,马车已经被伙计牵过来,停在门口了,姜灯扶着苏望笙上马车,而后坐下,一拉缰绳,上了路。
说是天气晴朗,其实并不是,只是没有雨,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估计没多久又是一场雨。
马车里的人没说话,姜灯怕她郁结于心,于是开口道:“阿笙啊,我俩搞不好今夜要成为落汤鸡啊。你要是冷的话,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抱抱……”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人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淡淡的青竹香便萦绕在了鼻尖。
姜灯惊得手抖了一下,险些偏了方向,她稳了稳缰绳,而后才道:“你不要突然搞这套啊,吓死我了。”
“抱歉。”身后之人闷声开口,但是却抱得更紧了,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姜灯颈脖,烫的她缩了缩身子。
“哎呀,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何必搞得这么严肃呢?你看你,哭哭啼啼的,乖,把眼泪擦擦,我给你讲讲我捉鬼的故事,一般人我还不说呢。”
苏望笙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半阖着眼,嗓音很低:“你是第二个这么相信我的人。”
姜灯忍不住问了一句:“第一个是谁?”
那个小妾吗?
姜灯脑海中浮现两人交谈的样子,脸色有些不自然。
“是我母亲,”苏望笙的声音越发轻了,像是要散进风里去,“那个和尚说我是妖怪转生,会祸害全家,所有人都信了,唯有我母亲觉得我不是祸害。他们把我母亲关起来,要烧死我,我被绑在柴堆之上,点燃了火……但我没有死,我母亲及时出现救下了我,她身上有血,似乎是把门撞毁了出来的。苏常要拉开她,我母亲不愿意,最后她……”
“……她撞死在了柱子上,”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她用自己的死换了我的生。”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看着柔弱温和,可撞向柱子的力气却大得惊人,鲜血四溅,随后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含着泪的眼睛看向自己,似乎想要最后嘱咐自己几句,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了。
那是苏望笙的八岁生辰,她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苏常也许当真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母亲的,于是他不再管那些人如何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杀她,只是将她送去了乡下。
“谢谢你,”她哽咽着,死死抱住姜灯,“谢谢你相信我。”
姜灯拉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有口气闷着,吐不出也咽不下,好半晌她才开口:“那群人有眼无珠,你不要和他们一般计较。阿笙,这世上有很多很多的人,但能和你相识的不过几十人,其中很多都是不了解你的,但总会有那么几个愿意信你爱你,我很高兴能是其中之一。”
“不哭了,好不好?”
姜灯空出一只手,稍稍偏过去,为她擦了擦眼泪,轻笑道:“我们没必要为了一群不重要的人难过不是?”
苏望笙抽噎一声,带着哭腔道:“万一我真的是妖怪呢?”
“那又如何?众生平等,万物归一,是人还是妖,都没什么区别,”姜灯说得坦荡,“人中有奸邪狡诈之徒,妖中也有善良好义之辈,无论你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阿笙’。”
她冲着苏望笙眨了下眼睛,俏皮地笑道:“就算阿笙你是个妖怪,也是个漂亮的好妖怪。”
苏望笙被她逗笑了,瞧见她不再难过,姜灯松了口气:“阿笙,你不要多想了,客栈的那群人不仅仅是冲着你来的,更多的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