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吃饭时,听着周家的这摊子乌糟事,沈山生不禁疑惑道。
“想让他俩离婚呗。”
沈妙和王冬梅几乎是异口同声。
女人最懂女人,李桂花天天把家里折腾个天翻地覆,就是为了能让周强跟王琴离婚。
当娘的永远站在自己孩子这边,李桂花当然不觉得问题是出在周强身上,所以就想着换个新的儿媳妇。
漂不漂亮不重要,年纪轻有福相、屁股大好生养才是关键。
王琴眼瞅着再过几年就四十了,在她身上耽误了十来年,李桂花早就对她失望透顶,可是又
不想离婚后分她什么东西,于是就想到了往她身上泼脏水,好让她净身出户的法子。
大家都是女人,偏偏女人最知道怎么为难女人。
往沈妙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王冬梅又问:“那周强咋想的?”
“还好周强护着她,打死也不离婚,”沈妙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担心去解手的爷爷听到他们在聊八卦,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昨天岔河村的村长、队长也都上门警告她别胡闹了,估摸着这事儿应该能过去。”
“那你下午还要去他家?”沈山生又道。
沈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啊,王琴一直不来奶,总得给她治好啊。”
沈妙的医治是有效果的,可惜效果不大。
按摩、艾灸,再加上通ru的中药,这些都是治疗常用的下奶法子,甚至连猪蹄炖黑豆这样的食疗都用上了,可偏偏王琴的奶水少得可怜,每天能挤出半瓶都算好了。
而且前天开始不止是胸疼,还多了腰酸的毛病。
这都是月子没做好的缘故。
也难怪,李桂花天天变着法地在家折腾,别说是正在奶孩子的王琴,换做是普通人也是要被气得犯头疼病的,王琴还能挤出几滴奶来已经算极限了。
没有心药能医治她的心病,那沈妙就只好看看能不能从外力来提供帮助了。
王琴的女儿们也懂事,每天都会去猪圈找二花借奶给妹妹喝,二花的哺乳期还没过,想来还能支持一段时间。
吃完饭后,沈妙想着先睡个午觉养养精神,结果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铛铛铛!”
“沈妙妹子?沈妙妹子在家不?”
是周强的声音。
沈妙以为是王琴的身体又出了什么情况,所以不敢耽误,赶忙起身去开门,见周强一路骑着自行车来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由得紧张道:“怎么了?是嫂子又出什么事了吗?”
周强大口地喘着粗气,哼哧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一句话来:“是俺妈,俺妈她,她晕,晕倒了!”
李桂花?!
又等他缓了好一会,这才听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连续闹了这么多天,自从昨天村长亲自上门让李桂花把王琴他们给接回去后,李桂花就开始绝食了。
村子里虽然不让她胡闹扰了别家的清净,可她有的是办法,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一粒米都没有吃、一滴水都没有喝,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出来晒太阳时“咣当”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这不吃不喝的,估计是低血糖,吃点东西就好了。”沈妙不以为然道。
“不不不,”周强继续解释道,“不是低血糖,我娘她还抽筋、发抖、说胡话,像是得了羊羔疯。”
羊羔疯?癫痫?那情况可就严重了。
李桂花这人再刻薄,却是一条人命,即使是天降的报应,身为医者也不能见死不救。
沈妙不敢耽误,赶紧背起药箱坐上了他的后座,随他回了家。
来到周家时,周强的几个女儿正在院子里站着,她们不敢进屋去看奶奶,又做不到像什么都没事都没发生,只好在院子里焦急地守着。
李桂花不心疼孙女,孙女们的心里却有她。
跟着周强来到里屋时,当爹的周民正在试着给李桂花喂水,一勺子水在她的唇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可就是一滴都灌不进去。
看到周强回来,周民放下碗勺,上来就甩了他一巴掌:“看给恁娘气的!你是对得起你媳妇和妞儿了,那你对得起恁娘吗?!”
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只几秒的功夫,沈妙就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清楚的五指印。
“强啊,强……我了小,我了小啊……”
躺在床上的李桂花突然抬起了右手,像是做了噩梦一样,对着面前的空气胡乱地抓了一番。
此时此刻,她全然没了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势,更像是个普通的母亲,不在乎别人、不在乎自己,只一心惦记着儿子的终身大事。
见李桂花犯起了癔症,周民的眼眶也有些红,回到床上将她举起的手给收了回来,“看看吧,看看恁娘,做着梦心里都想住你。你啊,可真是个孬孙!”
“娘!”
被周民这么一说,周强“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李桂花的床前,眼泪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那一刻,他的愧疚感一定到达了顶峰。
身为外人,沈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血浓于水的母子情深,相反的,她心里的着急甚至还减少了大半。
羊羔疯?不是吧……这怎么看起来更像是在演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