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亲眼见到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家属哭声震天,方秉雪拉起黄色警戒线,从外围缓冲区中走来,神色如常。 “以后不能喝了。” 方秉雪难得地产生几分懊恼,对于生病之类的意外,他不会过分纠结,但醉酒出糗,失去对自我的控制,让他不由得焦躁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外面的暴雨天。 下午三点,雨势渐小。 方秉雪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挂在窗户把手上一宿,压根没干,但他也没法儿继续等着了。 借的衣服已经规矩叠好,整齐地放在床上,反正外面下着雨,穿着湿衣服也不会被行人注意——哪儿还有什么行人,这样大的雨,让砾川县变成了只躲雨的蜗牛,屋檐就是青灰色的外壳,偶尔伸出的细细触角,是好奇的孩子推窗张望,又被母亲呵斥着拉回屋中。 还好今天是周末。 W?a?n?g?址?f?a?B?u?y?e????????ω?e?n??????????5?.???o?? 方秉雪收拾好,准备去厨房煮一碗姜汤,他挺爱惜自己的,小时候生病吃药,秦老师看他好得差不多了,就会说还剩两片药,丢了吧,方秉雪就赶紧追过去说不行,得吃完。 他这会刚洗完澡,终于给宿醉的烦闷赶得差不多,正是喝姜汤驱寒的最佳时机。 唯一的问题是,没有姜。 方秉雪对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厨房,沉默了半分钟,决定厚着脸皮求支援——李文斌一家就住在楼下,他媳妇教高中的,平日里在家吃,时常都听见热闹的抽油烟机声音。 楼房一梯三户,正中间是专门提供给年轻人的单身宿舍,左右户型会大一点,方秉雪敲着东户的门,过了会儿,才传来了脚步声。 “哎,小方?” 李文斌的媳妇给门推开了:“我正在厨房做饭呢,没听见。” 知道来意后,她二话不说地拿来一大块老姜,使劲儿往方秉雪手里塞,方秉雪也没空着手,提了一排AD钙奶送过去:“给你家安安喝……哎,李局这会不在?” 对方没客套,笑着给东西接过了:“半个小时前出去的,说是有事。” 这太正常了。 方秉雪回去后,没继续琢磨这件事,他按照之前秦素梅教的法子,给姜切片丢进滚水里,小火慢煮,可惜的是没来得及买红糖,出来的味道极其诡异,方秉雪勉强喝了半碗,终于决定,放过自己。 “但脸色还是不太好啊,”马睿凑过来,端详了会,“昨晚没睡好,还晕着?” 方秉雪从成堆的档案袋上冒头:“没,睡好了。” 他觉得这帮本地人酒量实在可怕,明明一块儿喝那么多,现在各个生龙活虎,只有他还略微萎靡,像是霜打的小白花—— 因为周一,暴雨不仅没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方秉雪把厚衣服找出来穿上了,一件粗针织的白毛衣,是他妈妈买的,秦老师就喜欢这种柔软的浅色调,直接拿去给小姑娘穿都行,所以这会儿,他在一群大老粗中间就特显眼。 尤其是那帮大老粗都叼着烟,平均三句话就要骂一句天老爷。 “这雨没个头了!” “我早上送闺女上学,风给伞都刮断了!” 方秉雪在忙数据库建立,没注意周围聊天,直到马睿过来叫他吃饭,才回过神来。 “你们去吧,”他手里握着圆珠笔,笑笑,“我这会还不饿。” 方秉雪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这会还剩点收尾工作,准备全部弄完再去食堂。 马睿点头:“下着雨呢,记得吃点热的哈。” 方秉雪“哎”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被突兀响起的电话铃打断思绪时,方秉雪才茫然抬头,环视一圈,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而对面的固话仍在响。 怎么回事,也没个值班的人? 方秉雪过去接了,刚开口:“喂……” “叫老闫过来,”话筒里传来李文斌的吼声,“让他跟周旭谈,这边调解不了!” 方秉雪给圆珠笔放下了。 与此同时,窗户“轰”地一声被风撞开,连带着暴雨,把头顶吊着的三叶扇刮得直晃。 另一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文斌分管的是刑事侦查,本身就不擅长调解,更何况对方泼水不进,铁桶一般。 他是真的恼,似乎每次跟周旭打交道都得生气,而周旭只要见了他,也比往日里更加蛮横无赖,这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个棒棒糖。 李文斌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正经点!” 周旭没抬眼:“我口腔溃疡了呗,嚼个含片。” 他神态轻松,桌上的人则都皱眉不语,焦灼的气氛太浓重,随时都会爆炸似的,这就导致了站在墙角的阿亮目光警惕,看谁都像在看一颗手榴弹。 片刻后,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三千,不能再多了。” 说话的是个叫陈秀的中年女人,披头散发,神色疲惫,两道青黑色的眼圈烙在脸上,也遮不住枯涸的泪痕。 “八千,”周旭懒懒的,“一分不少。” 陈秀抖着肩:“你发死人财,你不是人!” 周旭给棒棒糖在嘴里换了个边,一副浪荡的流氓样:“你怎么不去挣这个钱,有本事你也去啊,用得着求我?” 有个年轻警察有点看不过去,不满地斜过来一眼,周旭还没反应呢,阿亮就跟护食的狗似的,凶狠地瞪了回去。 陈秀仰着脸,目光失焦,她刚才哭过闹过,也差点跪下给周旭磕头,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周旭咬死了八千块钱……她上哪儿找八千!老头所有的体己都补贴了儿子,当初连她的彩礼都拿去还债,那双浑浊的眼球里满是警惕,生怕她从娘家捞一星半点。 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自己的爹,在冰冷的河水里泡烂,被鱼啃食啊! “八千块……”陈秀撑着瘦削的身体,“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三千你都拿不到。” 周旭的胳膊搭在沙发背上:“那就拿不到呗,你找别人不行,非得来求我?” 这话别说陈秀没法接,连一群警察都沉默下来。 砾川县,无论是公安还是消防,都缺乏专业的水上救援设备,这里风沙大,蜿蜒的河水不似缠绕的纱巾,而是勒着喉咙的麻绳——下面地势复杂,沙坑多水流急,壮年男性都不敢去里面放肆地游个来回,每到暑假,学校总会安排老师值班,盯着不许小孩靠近,生怕不知天高地厚,聚堆游野泳。 但一年半载的,还是会出些事。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想起周旭。 他水性最好,只要听说有人落水,别管手头做什么事就往外跑,扎进水里去救命,但意外失足总归不算多,大部分情况下,还是需要拜托他去打捞尸身。 这个时候,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