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家出来,天将黑。
长辈晚辈们要留下来用晚宴,裴宁端明天还有场早会先行离开,走到庭院台阶下,沈甯从后方追上来,“宁端!”
沈甯是裴陆常孙女裴知的母亲,年纪四十多,比裴宁端大了十多岁,但两人是同一个辈分。
沈甯一上来就先道歉:“我听说前段时间裴知给你添麻烦了?”
裴宁端看了安娜一眼,安娜温声和沈甯点头问好,率先去取车。
等她离开,沈甯叹声道:“这孩子,被她爷爷宠坏了,年轻气盛又贪玩,总是不让人省心。”
裴宁端知道她要说什么,裴陆常一家子从父亲到儿子再到孙子都没什么出息,独独外姓的儿媳妇沈甯是个聪明人,明理知上进,更懂审时度势。
两人在庭院里搭了好一会儿的话,等天色微沉下去,沈甯终于点名来意。
“裴知毕竟还小,上次她在酒吧闹得过头把奶奶都给气着了,我想找个能管得住她的,好好拗拗她的性子。”
“九月份裴知就要出国留学了,我实在怕她在外惹什么事,思来想去只有你能震住她。”她怕裴宁端拒绝,补充道,“我知道宁端你忙,就让她跟在安秘书身边历练历练,要是她不听话,安秘书也不用留情,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你看行吗?”
安娜将车开到院外,车刚停稳,就从沈甯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顿时挑眉,朝着窗外叹出一口长气。
又得带孩子了。
阶下,明灯亮起,映照着裴宁端的身形。
沈甯眼神恳切,看上去很紧张,生怕裴宁端不讲情面直接回拒了她。
但安娜知道,不会的。
裴宁端不近人情,但并不吝啬于给聪明人机会,否则也不至于回国两年就让裴氏内部大洗牌。
有时候安娜也好奇,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畏惧裴宁端,她是裴氏集团掌权人,又不是什么死神刽子手,何至于见着她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安娜侧目。
是池艾发来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还发了个仓鼠星星眼的表情包。
安娜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失笑。
好吧,也不是所有人都怕裴宁端。
回去路上,安娜问要不要给裴知小姐减少点工作量。
裴宁端正在看接下来的日程安排,没抬头:“不用。”
安娜不意外,同时察觉到裴宁端心情不是很好,毕竟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看裴陆常闹了一通,连喊带骂的,任谁都愉快不起来。
她想了想,油门踩深了点,缓慢地提高车速,“池小姐下午发了两次消息,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裴宁端指尖顿了下,“你没把她安顿好?”
安娜诧异地看了眼后视镜。
裴宁端静了静,关掉屏幕,“什么事?”
“不清楚,大概是新环境不太适应?”安娜斟酌,“又或者,是担心工作上的事?”
娱乐圈里包养、潜规则这类事不算少见,说起这个安娜也纳闷,裴宁端都把人带到家里了,怎么也不见做点实质的行动——只要她动动嘴皮子,随时能把池艾捧成超一线巨星。
都当金主了,总不能光占便宜不做事。可迄今裴宁端只让她随手从银映调了个总监到卓艺,解除了池艾身上的霸王条款,其余没做任何表示。
安娜暗示:“傍晚江寐打电话过来,说池小姐自己接了部戏……”
裴宁端抬眸:“什么戏?”
“额,”她敲敲方向盘,“一部现代戏的,群演。”
安静的氛围在车厢里蔓延开。
安娜调整了下开车姿势,循循道:“池小姐进娱乐圈也有些年头了,迄今还没拍过像样的作品,您看,要不……”
裴宁端平静地回道:“她想要什么,自己会开口。”
安娜一哑。
好嘛,原来是故意的。
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做秘书的还能再问什么。
安娜心中默默:池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那一头,别墅家中,池艾也没闲着。
午后和江棋了解完裴宁端的病情,她一动小脑袋瓜子,打车去海湾中心买了几套衣服——几套贴身吊带裙。
都是颜色素净的真丝料子,或长或短,或清纯或性感,付款时池艾光顾着为卡上少掉的那个零心疼,没注意到店员暧昧的眼神。
末了,店员拿出样打包好的东西,说是店内消费满万元附带的vip赠品,回到家她打开一看:一条穿上能勒到大腿根的黑丝长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