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荔抿了下唇,“好,拜拜。”
上了车,夏芷窈几番看向夏旋意,欲言又止。
“你好像有话想说?”夏旋意问她。
“你不是分手了吗?哪来的对象?”夏芷窈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我就是刚才不小心听见了。”
夏旋意只是“嗯”了一声。
然后,没下文了。
夏芷窈又看了她一眼,对方不想说的事情,她也就不问了,夏芷窈偏开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没再吭声。
不过夏旋意之所以会这么对云荔说,只是因为,她察觉到那么一点,云荔好像对她有意思。
她是个一向不喜欢对别人说太多的人,因而一般她有什么事情同外人说都是说“有事”,从不具体说是什么事,更不可能还会特地去提一个已经过去的事情,然后解释其中的原因。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云荔要是真对她有意思,也能死心,没有的话,这么提一嘴也没什么,至少大家不会总认为她单身,想给她介绍对象了,她现在并不想谈恋爱。
她们老家就在临城本地,开车回去不过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等到了一栋小别墅门口,天色已经彻底暗淡,灰蓝的天空分布着几颗星子,忽明忽灭,院子里留着几盏灯火,专门等着她们两人回来。
外婆外公去世后,真正算起来,她们其实只有母亲夏淑羽这么一个亲人。
但实际上,夏芷窈和夏旋意两人是亲生姐妹,但跟夏淑羽不是亲生的。
夏淑羽这一生都未婚未育,两人都是她在福利院领养的孩子。
关于童年的部分经历,对于那时候还很小的夏芷窈来说,可以说是完全没记忆,但夏旋意不一样,她是将近八岁才来到夏家,而在八岁之前,她看到的又是世界残忍的另外一面。
她们的亲生父母,在当年同很多工农阶级一样,南下打工,来到了临城,生下了她。
不过那时候她们的日子过得很拮据,一家子住在闷热的顶楼,小小的出租屋里,小偷进来都要扔几个铜板再走。
因为穷,夏旋意小时候没读过幼儿园,在家帮忙照顾亲生母亲,她亲生母亲在生下她后身体变得很不好,但她们家有个很深的执念,那就是一定要有个男丁。
为此,她亲生母亲在第二次怀孕意外流产后,在医生不建议她母亲身体继续生育的时候,她母亲仍旧继续备孕。
甚至夏旋意为此被灌输了一种思想,是她害亲生母亲这样的,如果第一胎是个男的,那么她母亲就不用再受这种苦。
后来她母亲又怀孕了,是个龙凤胎,因为奶粉钱只够一个小孩,所以她妹妹从小喝米糊,弟弟从小喝奶粉,那时候夏旋意闭着眼睛睡觉但没真睡着时,总能听见父母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说什么“养不起”“压力太大”“要不不要了”等等之类的。
所以后来那天在车站,其实夏旋意都有预感。
父母要带她们离开临城,车站等车时,母亲把妹妹抱着放到了她的身边,让她照顾好妹妹,她父亲买了一根棒棒糖给她,让她待在这里,不要乱走,等她们回来。
那时候夏旋意七岁半,夏芷窈一岁半,在母亲即将要转身的时候,夏旋意拉住了母亲的衣角,“你们真的会回来吗?”
“妈妈一会儿就回来,在这里要乖乖的待着。”她母亲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又看了眼那个坐着玩着棒棒糖糖纸的小女孩一眼,没再多留恋,抱着手里唯一的男孩走了。
“姐…姐姐。”那时候一岁半的夏芷窈已经会说一些话了,拿着手里的糖纸给她。
夏旋意就这么坐在妹妹的旁边,陪妹妹玩糖纸,一直到天黑,车站的人都要空了,压根不见父母回来。
可能小孩天真,即便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还是想去相信奇迹发生,就这么一直等,等到工作人员发现了她们,问她们父母哪里去了,夏旋意说走了。
两姐妹被警察送去了福利院,当年从临城车站发出的一辆客车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车上的人没一个当场抢救回来的,上了新闻,她们的亲生父母好像就在那辆出事的车上,不过那都是很模糊的印象了,夏旋意已经没什么记忆,比较清晰记得的是,在她们在福利院待的第二十一天,有一位穿着打扮特别华贵的女人前来领养小孩,选中了夏芷窈。
那个女人身上的光鲜亮丽是夏旋意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那便是当年的夏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