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惜忍痛,接上他的传音术:“怎么了,书哥?”
“方才扩音铃将你与地浊楼的对话——”
“你听到了?”雁惜淡笑。
“不止我,恐怕整个九重天都听到了。是……偶然么?”
雁惜挑眉:“自然。我可没闯地浊楼,只好声好气地在门口谈,谁知那仙侍与我这半死半伤的身体一撞,才阴差阳错打开了扩音铃。”
贾楠书沉了口气:“那仙侍前脚才从玉书阁拿走了扩音铃和雪魄草,后脚就碰上你……但愿别惹上什么麻烦。”
“雪魄草?”
——治病治伤修复灵脉之物。
雁惜微疑,仙草掉落后并未现形,想必是地浊楼要低调行事:“可他们拿雪魄草做什么?”
“……我听闻,昨夜地浊楼上下被蔚司主罚得不轻,料是为了人间罹难一事。适才,他们可把今岁的预支份额全都拿走了。”
雁惜勾唇,心头大叫爽快:“有此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妄自渎职。”
贾楠书声音很低,更担心她的身体,“你先回来,我煮了药汤,别乱跑。”
雁惜抱起两条狗,声音都清亮了:“等我!”
*
郜幺府。
郜幺明亚挥去影像,女孩抱着两条狗踉跄前行的身影逐渐消失。
“家主。”郜幺护卫长吴谅进门,“人间十个月前,国师落舒亥府上遭劫,人族至宝晨时月移位,导致浒气紊乱,困住了偷偷下凡的七小姐。地浊楼仙班未能及时发现异样,才让人间遭受十个月祸难。而伤害和尚的罔清魔气如何进入地浊人间,属下尚未查到。但——”
郜幺明亚落座:“直说。”
“罔清魔界内,杀死涂魉王秦诠、背叛骸湮王风黯的那个魔灵秦枭子卷土重来,以一己之力屠杀上万魔众,占殿为主,自封噬鬼。如今魔界又回到了双王争霸的局面。不过,他重现魔族的时间,与至宝晨时月移位之日耦合相接。”
“是个好猜测。”明亚淡声点头,“可晨时月有灵,乃至真至纯至善之物。魔灵至恶至邪,二者如何能相融……”
吴谅没有再答,亦觉得此事蹊跷。
七彩层云之尽,来自四界之外的讯信终于传到了四圣池。
郜幺明亚收回灵应:“整整十八道关卡,倒是一方不嫌久、另一方不嫌烦。”
吴谅默了默:“家主,其实这次,七小姐身边还有一个女孩。”他抬起头,“贾楠书带雁惜小姐回天后,那个女孩成为了四渡峪地浊界新一任的护法。”
郜幺明亚摩挲在椅把上的手指停下。
“……派些人守着雁惜。仙考在即,别让她再乱跑,也别让旁人靠近茵凡居。”
吴谅领会,欲退出去,又想起方才的扩音铃对话,再转了回来:“倘使七小姐和地浊楼再有交集,属下……”
明亚拿出罗阻印:“带十三罗阻去,地浊楼要见她,或她想再去地浊楼,都拦着。”
吴谅颔首,知道多问,却还是想替雁惜确认一遍:“那七小姐私自下界违反家规一事……”
“已斗六个时辰苦愈兽,够她喝一壶了。待身子养好,一并算。”
“……遵命。”
*
斑斓的光晕化出一张圣洁的信纸,写尽了四渡峪对四圣池的不满和要求,句句指斥界事司渎职、致使人间罹祸,而那落款时间,还是在天渊二十八个时辰前——正是人间罹难的第四个月。
仙录司司主钧珐怒挥右手,纸张消失。
“蔚迩莘呢?人间出了这么大事,她的界事司在干什么?”
道律司司主玖斛温声:“蔚司主已将地浊楼众人罚过,伤得太狠,全仙班无一人能用,只能去玉书阁要了雪魄草,治好仙者伤。想必此刻,还得处理那传音铃提及之事。”
“魔障伤人……”钧珐攥拳,“浒气相克,罔清魔灵本不可能潜入地浊人间……莫非是因这四渡峪监管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