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陆潮生不是让去什么长瑕郡前么?”
“他指的是方向,而非目的地。”凌寒瞧她稍惧的眼神,语气柔了些,“凶兽只是面容可怖,嗜杀残忍,法灵不值一提。”
雁惜不经意再往前方瞅了瞅,荒败萧索的骨头四落摆叉。她抿嘴咬唇,一时竟不知说句什么好。
“仙女见谅,我们家将军性子冷持,不长言辞,安慰的话反着说才习惯——”
清朗的男声徐徐入耳,陆潮生一招就抹净雁惜脚边的骷骨,法灵包裹着雾气送至雁惜身前。
“侃焱跟着一股灵力独自潜进绝祟岭,我在林中布下取灵叶,这是引灵。仙子作个见证。”
孜佛环依旧亮着微光,雁惜探源,雾气渐变黑色,凌寒眉头紧了些:“噬鬼魔灵。”
岩壁颤颤地抖落泥石,蒿草掩盖的洞穴探出光亮,空气中幽微而来的一丝腥兽之味刺激三人神经。
凌寒施法稳定山体,瞥向陆潮生:“别告诉我,你选的是血琰兽栖处。”
陆潮生:“……”
凌寒无语。
陆潮生尴尬地瞥了瞥雁惜。
还没等女孩反应,两名男子就拉着她以乘风逃命之速遁入深林更暗处。
洞穴口庞然探出的那只左眼,血瞳凛凛,不怒自威。
雁惜几乎是飘在空中滑行数十里远,湿潮的风黏在腕间,竟渐渐开始刺疼了。
陆潮生解释:“绝祟岭的各类毒兽精明得很,若没有血琰兽的味道,仙女来自天渊,多肥一块肉,谁不想食灵成形?也就那血琰兽为绝祟岭之王,矜傲眼高,专饮落败强者之血。你是可以多耗灵力相护,但侃焱并非等闲,何必施法留痕。”
雁惜疼得咬紧了唇,身体不由得晃了晃,音色渐虚:“真不知道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凌寒出灵牵制孜佛环,却发现一股强力正卯足劲要往雁惜身体里钻。
雁惜颤声:“踏进绝祟岭,它就一直在压制我的仙灵,先是腕沉,后来胳膊也开始疼,现在就像有千斤石块朝我碾来……好疼——”
听到疼喊,凌寒朝她施出的法力顷刻收了回来。
孜佛环颤动的幅度变小,雁惜唇色更白。
陆潮生问凌寒:“你虽鲜到绝祟岭,却也不是从未见过血琰兽。方才分明没做什么,孜佛环怎会如此异常?”
雁惜不住地收缩身体,凌寒的法力根本对她无效,陆潮生想帮忙,法灵却被孜佛环的光波反震。
林叶颤落,飞鸟惊扑。
山体又开始晃动。
雁惜疼得在地上打滚,凌寒割破双掌,陆潮生凝出法界隔断外围。
血气溶向褐光之时,凌寒瞬间被吸到雁惜跟前,剧猛的压力同样碾向他周身。
陆潮生着急:“那玩意你用了七百多年,不是早就血灵合一了么?”
凌寒单膝陷土,背生冷汗:“你可还记得孜佛环如何而来?”
“两千年前仙妖大战,郜幺出黎血溅玄泽,尸横遍野,继任妖主笛唳炼战神之血为孜佛环,长瑕一役后赐封于你。”陆潮生难以置信,“遇到郜幺雁惜之前,它从未出过一点差错,而今不仅你的灵力对她无用,她的血反而可以催动法器。郜幺战神之位悬了四百年,莫非这仙女是淞蕊的继承人?”
银白冰刃牵染了丝丝血迹,从上沉下渗入泥地。
陆潮生的法界受压破碎,雁惜哑了声,口干唇裂:“凌寒,你要做什么——”
轰——
地震方圆,暗红的灵光自泥地延延攀升,孜佛环的压迫变松,雁惜勉强直立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