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只想拖住你们,另谋新计,但雪儿性子犟,说什么也不肯——”
“她在哪?”单泉溪着急地问。
邶羽本想让他看镜像,迟疑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窝在家中,我已将她禁足。”邶羽望向雁惜,“雪儿担心战神的近况,出于过分的顾虑,我拦下了仙鹤。”
邶羽把信交给雁惜。
“羽谷主想让我们做什么?”雁惜收信后抬头。
“实不相瞒,我原本的打算是为她另寻一门亲事——”
“谷主想让她嫁给谁——”单泉溪肉眼可见地紧张了。
雁惜拉住他。
邶羽沉默须臾,真挚道,“你对她的真心,我很感激。”
单泉溪强忍情绪,别开了眼神。
“但珏涯只是珏涯,不属于九重天,也不属于我。它只属于谷中千千万万的仙民、生灵。这是我接任谷主、向先辈立下的誓言。”
邶羽闭拢双掌,朝天地作揖,最后向两人俯身,“邶羽以珏涯谷主之名,恳请梧阙上神、郜幺战神助一臂之力,帮这莘莘仙民渡过难关。”
雁惜没有先伸手,只看往单泉溪的位置,男子却始终藏起了神色,未发一言。
魁梧年轻的仙谷谷主捧献诚意、并不催急,僵持的沉默却被幻影莹虫突然的鸣叫打破了。
雁惜忽地感觉心口泛疼,那蛊盅上的镜像陡然变为了海底的墟动,单泉溪怀中的内丹也“窜”一下就冲到半空,越闪越耀。
“雁惜、怎么回事?”
女孩身痛、冷汗直下,单泉溪赶紧扶她,邶羽双手布阵、法力却被一股莫名的强力避退,倒吐半口鲜血。
“谷主!”单泉溪微慌,雁惜回摁他的小臂,艰难地开口,“凌寒有危险。”
她包里的灵讯丹变为黑色,双手涌出了紫褐色的法灵。
眨眼间,雁惜猛然作咒,流彩圣剑冲破黑暗、落到眼前。
单泉溪大惊,“你能召唤杳蔼流玉了?”
“搞不懂它,救人要紧——”
雁惜瞬离。
法灵自兽丹回拢,邶羽面色震愕,“那海底的,竟是云中恶兽么?”
*
黏滚浪涛更迭碾压,凌寒忍受内撕外扯之痛,妄图用冰灵冲破海底的桎梏。强强对撞,各不相让,随着海平面哐当激晃,万斤沉的压迫震乱了凌寒的脉法,巨浪肆虐,将一切卷进漩涡最深处。
“滴、滴、滴——”
露水入小池,草香伴熙阳。
湿热的温度自指腹传遍全身,草地上昏迷的男人猛然惊觉,遽然弹起身,“扑通”撞向陆潮生。
“嘶——你小子梦啥了一惊一乍的!”陆潮生捂着额头嚷,“真疼死我!”
“......潮生?”凌寒顾不得痛觉,一把抓住陆潮生右手,“你怎么在这?”
陆潮生瞧他慌张样,不紧不慢地勾唇,顺着手肘戳他肩,“风元哥回来了,夙姐让我来找你。赶紧的,别睡了,跟我——”
“父亲?!”
陆潮生笑着搭手、揽他后脖子,“走嘞小侄儿,叔叔带你回胥偃口——”
“胥偃?我不是在云仙迷境么?”
凌寒欲挣脱陆潮生,宽硕胸肩往后一转,竟发现目之所及是阔远熟稔的茂盛湿地。
胥偃口。
蛟族祖辈曾短暂生活过的桃源处。
“什么云仙水仙。”陆潮生不给他迟疑的机会,反手用力,拢着人就走,“你小子又神神叨叨什么。快回,我要饿晕了。”
“......”
草地被拖出两条隐约的短痕。
凌寒被陆潮生箍带着、片刻就飞回了胥偃居落。
放开人之前,陆潮生颇显神通地抡了凌寒一拳,“疼吧?”
凌寒:“......”
陆潮生挥拂衣袖,挑眉笑,“知道疼、就不是做梦。”
凌寒冷瞥他一眼,回神之际,却听到了熟悉的女声,“两个混小子,还磨磨蹭蹭,族长已等候多时了——”
“无妨。”
梓夙话音未落,沉练深稳的男声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