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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夹房内,了茵背靠角落,独占一张长椅,翘起二郎腿,滋滋有味地啃着鸭腿,油渍沾得半张脸都是。了凡重伤刚愈,跳到她腿上、扒脚要争,了茵只把右手往上提,花狗就够不着了。
了凡不服气,“汪汪”狂叫。
“怎么了?吵什么?”雁惜推门入,贾楠书收好锁妖塔,跟在她后面。
了凡立即扒拉雁惜的裤腿,示意她管管了茵,唔唔嚷个不停。
“臭了凡,书哥说了,你身受重伤,得清淡着养,我是为了你好。”了茵一本正经,一边说话,另一边露出了陶醉惬意的神情,还刻意把鸭腿往前挥了挥,生怕谁不知道此物的美味。
了凡一听,气性更大,不再等雁惜,掉头撵到贾楠书身边,吠声更切。
雁惜知道这两个家伙的脾性,云淡风轻地拉凳子坐下。了茵见状,悄悄拿出头顶柜层上的食物,殷勤地凑过去,“雁雁,给。”
“这么多?”雁惜忍俊不禁,“你到底是带了多少东西——”
“等等。”雁惜话到一半,眉头稍动,“了茵,你哪来的钱买?”
了凡穷尽全身的力气,化形高喊,“是书房玉箱子里的钱!了茵花光了一箱!”
雁惜皱眉。
了茵刹那心慌。“我、我、你——雁雁,是哥哥去人间买的。你知道,除了苏玉糕,他最喜欢吃烤鸭腿了!”
“你胡说——”了凡声音更大,可才只吐了三个字,人身就变回了狗样。
灵力告罄啊。
花狗低唔着申诉,却仅有了茵能听懂他在讲什么。
贾楠书目睹全程,嘴角就没落下来。见雁惜一脸无可奈何,他俯身抱起了花狗,从怀里拿出纸包糕点。
“你这一逞强说话,耗尽灵力,可得再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化形。我用药草做了些苏玉糕,入口味同,咽喉味苦,要尝吗?”
了凡当仁不让,三下五除二就拆包咽肚,吃得又急又迫,却不失滋味。
了茵咽了咽口水,好奇探头,“书哥,还有吗?”
贾楠书笑着拿出另几块,谁知了凡近水楼台先得月,猛地抬爪薅走,跳到地面,不忘扭了扭屁股,以示领先。
了茵傲气撅嘴,“臭了凡!”
花狗狂奔,心中得意胜过喉中苦涩,只觉这苏玉糕是吃过的、当属顶呱呱的一种。可还没跑到门槛,他脑袋一昏,立刻失去意识,软软倒下。
雁惜三人当即起身,贾楠书动作快,施灵作诊,释然道,“方才痊愈,情绪过激,高兴晕了。”
雁惜无语扶额,眼波平缓地抿了口水。
“还是我省心。”了茵嘿嘿笑,挽着雁惜胳膊,“雁雁,我保证,我和了凡只用了一箱,别的什么都没动,你别生我气!”
“哦?”
“真的!了凡可以作证,所有东西都在盛物盒里!”
这种时候,了茵不习惯人身,索性变回白狗模样,蹭雁惜的衣裳、肩背,一个劲儿地甩尾巴。雁惜淡笑,“一点小钱,不足挂齿。但是——”
她送出耐狗寻味的眼神,“倘使你和了凡跟着书哥回天渊,我就奖励你们十箱银子。”
了茵眨巴眨巴眼,脑袋里盘算着十箱银子能在人间买多少好吃好玩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行,”雁惜微笑,“就这么说——”
“不行!”了茵化形,“我们可是有用的狗,虽然了凡是笨蛋,但我聪明,足以弥补他的缺点!雁雁,我们都能化形了,不会拖你们后腿。那个什么平安落这般危险,更别说无根花所在了。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力,最差最差,我们俩留在鹤袅舟上,像温澜那样,雁雁,好不好嘛——”
她急甩雁惜的袖子,又转头求助贾楠书,“书哥,你帮帮了茵了凡,书哥,你劝劝雁雁——”
贾楠书为了凡搭上薄被,“她若真想遣你们走,就不会说出来了。”
了茵惊喜,落依端着热腾腾的药粥走进来,瞥见了凡,压低声音问,“它睡着了?”
“短短时间,姑娘竟能用药材熬甜粥。”贾楠书闻得气味,不吝夸赞。
了茵嗅鼻,“好香,我也想吃。”
落依笑着为她盛,了茵赶紧上前,“使不得使不得,落姑娘我自己来,谢谢!”
落依抿嘴笑。
温澜后脚走进来,“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除梁同。”
雁惜左右看,“凌寒呢?”
“掌舵。”
“那我也该走了。”贾楠书起身,“我只有一日假期,回去为叔叔祝了寿,就赶回天渊,诸位保重。”
他轻微行礼,温、落还礼,雁惜稍忧地朝他点头,“书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