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确认魔盘没有问题,递给她,“那便去。”
随之,他瞥了秦枭子一眼,在黎原风结界外布下冰灵,转头前赴,为雁惜开路。
“等等。”
秦枭子注视雁惜,“凌寒不能去。”
蛟族少主转回来。
“万万年前,竺焱奉龙神之命剿灭瞿泗,他们将这里扫荡一空后,回天即疯了魔。同样是瞿泗魔窟,若凌寒也像纪殽一样发疯发狂,你应付不了。”
雁惜冷笑,“我需要应付什么?”
秦枭子难得没有蔑眼神:“你那把剑蕴含的力量超乎你现有的想象,或许也超乎我的想象。但关键在于,你还用不出来。若瞿泗魔窟真的与竺焱族有关联,当凌寒疯魔,你绝不会杀他,而就算是伤,你也可能不舍得伤。”
秦枭子扶起落依,让雁惜看清楚她如今的脸色:“魔盘只有一个,本座给你们了。以我如今的功力,凝不出第二块。你大可以花时间与各种情况纠缠,可她等不得。”
“要去,要她活,便不能容许任何意外。”
意外。
雁惜轻轻张嘴,嘲讽地重复这两个字,嘴角苦涩地笑,心中滋味沉了又浮,起了又落,把那个从未摆上台面的答案唾了又唾。
现在考虑意外。
雁惜冷肃眼眸,向秦枭子攀出敌恨的目光,置若罔闻般另恼话音:“你从前干什么去了?”
两道身影远去。
凌寒守在雁惜身边,发觉她眼角的泪,抬手欲擦,忽而觉得不妥,便僵硬地往回收。
可雁惜微重的呼吸声又让他心起波澜。
凌寒顿了须臾,还是把手抬起,重新触向她。
但情绪里的女孩已悄然擦干眼泪,垂下双臂。
不经意撞上他关切的神情,她眼光微动,落眸到他修长的手指。
凌寒一瞬紧张,手臂稍颤,迅速垂落。右臂贴向身侧时,他索性不再遮掩,“还……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雁惜耷下眉头。
“担心落依,还是郜幺?或者地浊、浒气?”
“都有一点。”雁惜叹气,“但罔清之外的事,如果郜幺需要我,就算有生命危险,大哥他们也知道轻重,不会犹豫。”
“所以是落依。”
雁惜望着越来越近的残墟,迷茫无措,“秦枭子说,遗忘之药是她自己喝的。我希望她过得好,无论记不记得。但是,若她真有一天恢复记忆,知道现在,我怕……”
雁惜哽咽。
凌寒默了默,温柔地伸掌,牵紧雁惜的手,“若她主动喝下,便是她的愿。虽然接触不算多,但我觉得,落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不屈。而当她作出决定,或许,会有一些我们尚不知道的缘由。”
“若她想忘,我也支持。”雁惜愁容,“按照地浊时间算,落氏全族已离开人世数十年。可这几十年里,她没有一刻安稳过。在失去至亲、最痛苦的时日,仇人近在咫尺,她无力抗衡。四渡裕初见,她遍体鳞伤。后来对抗苍虚魔兽,她抱了必死的决心;再之后,她宁作裕封尾印,以身为器;入三山的时候,她从未对我们说过心事……”
雁惜潸然泪下。
“凌寒,我从未如此想要让一个人付出代价。她分明是那么善良,那么纯洁美好的女孩子,我——”
凌寒拥她入怀,轻柔地护着她后脑勺,忍住心疼,“我明白。”
“可是我应该怎么办。我好像帮不了她。不管她记得、或者不记得,这都是一盘死局。如果罪魁祸首可以落网,我怕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若遗忘真是她自己选的,她要的只是遗忘,我……至少她现在开心。但如果,她选择喝下那瓶药,目的根本不是遗忘……凌寒,我……”
凌寒的臂湾更用力了些。
倘使落依的目的不是遗忘。
——雁惜顾忌那瓶丢失的铭记之药。
“相信她。是她所选,便支持;若不是,便让妄为之人付出代价。别担心,你只需要做你想做,按照你的方式去做。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虽然艰难,但那也成为了落依。就像你,这些日子经历这么多,扛下这么多,步步承重,依旧走到了现在。接下来,只要找到瞿泗魔根,便有机会护住她性命。别胡思乱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雁惜埋在他怀里,接着抽泣两声,随后抬起头,略微仰看他,“你知道陆潮生回了玄泽?”
“......他的两个分身还在我这。”
“那他有没有说,笛泞絮和侃焱对战圣军的事情?”
凌寒沉口气,“......妖界......或许会把这趟动荡的浑水搅得更乱。”
果然是了。
四姐六哥还有吴谅那样做......防的不是别人,而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