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睫眉抖动,瞳孔缩了又张,逍霆子推开她,漠然地整理仪表。
“四渡峪掌四界浒气,那四个老头手里握的,可是四界最强防御之力,连真正的黎原风之主都没有办法的事,他区区风黯又怎么可能强闯而进?*”
温澜声激:“可风黯是龙神灵识的化身!”
逍霆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是啊。你那四位界主也是这么以为的。”
温澜身颤,所思所虑倏尔连串一通,难明的纠葛压向心坎,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雁惜扶稳她,抛开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冷静再问:“你呢?”
她严肃地盯紧逍霆子:“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苍虚魔兽之灵?”
逍霆子摊开双手,神色温和下来:“不仅有苍虚魔兽之灵,还有你曾留给我的仙灵。”
一灰一紫各占一方,在逍霆子手心显现。灰的偏煞,紫的偏善,两灵交织于人体,护了他一生周全。
“不是我的灵法胜过了人间生死之律,而是你用仙灵救我性命那一刻,我已不再是纯粹的人族。”逍霆子双掌合拢,紫光包裹了灰氲,重新注向他的身。“第一个被魔气残害的人族,不是泠度寺那个和尚,而是我。”
他平缓了神情,身背笔直,转向雁惜。
“从齐禹回蔍泚,叱漠是必经之路,我便是在那被骸湮魔气误伤。魔气侵入灵脉之前,幸好有你的仙灵滋补,我才不至于像那个和尚一样魂飞魄散。但你从未察觉我体内的魔气,”逍霆子弱些声音,“因为放魔进来的那四人需要隐瞒——”
逍霆子吐出鲜血。
“捂藏印......你怎么——”
“这便是泄露秘密的代价。”男子擦掉嘴边的污血,凝重地眺向前方。
雁惜怒火焚烧,咬牙切齿地焊立双腿。
四渡峪。
口口声声为寻龙神、为保四界、为护众生安宁的浒气归所四渡峪。
魂儒朝上,通天卷开启,四圣第一反应是自我澄清,而四渡峪的首要关切亦与众生无关。
地浊十月之灾,四渡峪一边冠冕堂皇地斥责界事司,另一边用浒气紊乱之事搪塞魔灵破地浊的根本原因。
——竟是因他们而起。
失手纵恶者缄口不言,甚还当起了讨伐领袖,将自己的罪责撇得干干净净。
“风黯伪龙神灵息,诱使四人打开地浊浒气。他们以为防备到位,却还是让魔王钻了空子。而那恶魔留给人间的,除了一个差点死去的我,还有你们曾在地浊三坡乡见过的......”
“苍虚魔兽。”雁惜沉沉地应,神色越发难看。
“准确来讲,伤我的是苍虚魔兽,只不过我命大,借你的仙灵之力,把那股凶兽灵息化为己用。”逍霆子释然地舒一口气,鲜血却涌得更多。
雁惜立即为他耗灵。
逍霆子眼眸闪烁,想从她脸上看到点什么,却不出所料,最终失落地垂下眉头。
“秦枭子进入地浊,尽在风黯的掌控。因为他知道那人是黎原风之主,也清楚秦想夺取四界至宝。只不过,这老谋深算之魔最终碰上了你们几人,功亏一篑不说,连命都折——”
捂藏印反噬,不仅震乱了逍霆子的心肺,还波及雁惜。但她不愿放手,甚至还抽削仙根,想要和这四渡峪之印斗到底。
“不、雁惜!”逍霆子想制止她,却没法使劲。
冰氲横冲,切断紫灵,逍霆子后仰,捂藏印被夏蝉雪抑制,伤势减弱。雁惜倒退,撞进凌寒的怀,他以左掌护住她后腰,送注灵力,舒缓她的心脉。
逍霆子的“谢”字讲不出口,索性将全副关切都投向雁惜:“怎么样?”
她还要施法,逍霆子急声阻劝:“捂藏印的威力非同小可,就算你有至尊战神之力,强行剖除也极有可能重伤重残,雁惜——”
凌寒不由分说抱起她,大步带离。衣掀清香,逍霆子怔愣地看着,两臂无力,垂得又沉又呆。
雁惜欲挣,凌寒双臂锁她更紧。她不知怎的,情绪微微激动,拳头捶揍他的胸,凌寒竟稍抬右臂,带起她的身,温柔地吻了过来。
雁惜一顿,“......你干什么......!”
“让你冷静。”
“我不冷静?”
“冷静便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
雁惜激烈争辩:“不可为是因为无人为!四渡峪防御术名震万万年,无人破、无人逆,大纵那四人骄横之心。我早该想到的,三坡乡一战,秦枭子根本不知道苍虚魔兽也在,我早该警惕的!捂藏印、捂藏印!我杳蔼流玉十八重剑力之盛,怎么就抵不过四渡峪的区区捂藏印?我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