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反将一军。
雁惜鼻音微哼,“我之前也很喜欢啊!睡觉都在想,做梦还要喊呢。”
凌寒心颤,五指嵌入她秀发,满眼疼惜:“昨夜喝了多少酒?”
雁惜四舍五入,自豪答:“一杯。”
她抬起头,神色认真:“但你别听只有一杯。那可是我六哥珍藏多年的烈酒好酒,半杯能抵数坛粗酒。我酒量很不错的。”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都在晃,像是分享一个意外难得的惊喜,完全忘了昨日的孤单和失落,凌寒越看,越觉得心扎着疼。
雁惜瞧他眼神,微微一顿,娇了些语气,“大将军,你莫不是想哭——”
凌寒摁她入怀,深深地拥紧。
“以后不准再喝。”他哽了尾音。
雁惜稍滞,很快明白了什么,在他肩窝轻蹭,然后柔柔地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借酒消愁吧?”
凌寒动情,深吻她的发,没有回答。
雁惜把手捱向他的背,温柔轻捋,凑向他耳边,“其实我是想......喝了就来找你。”她不好意思地咬唇笑,“这样胆子才大,才不会顾忌那些有的没的......”
凌寒眼眶已经泛红。
“谁知道用力过猛,我竟直接喝晕了——”
温凉的银光闪烁升空,雁惜惊异止声,将要做什么,凌寒一掌覆了她双眼,突然变得紧张。
“怎么——”
“没事。”他柔声安抚,但也明显地不知如何搪塞。
“你有事瞒我?”
“......”凌寒微叹气,雁惜没掀他的手,只去拽他衣裳,“为什么不要我知道?”
凌寒搂她,无可奈何地沉声,“若你想看,闭上双眼,我数三下再睁开,好不好?”
雁惜心一晃,“......不会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吧......?”
“不是。”凌寒揉她头发,笑着答,“但也许,会让你惊讶。”
雁惜抿嘴,“......你愿意让我看吗?”
凌寒环视四周,神色多了一分宠溺,“不太愿意。可若要你一直闭眼半个时辰......”
“不行!你什么东西要藏半个时辰?!不行不行,我会好奇,好奇久了就没有安全感,你要再多解释一点,我才——”
凌寒深吻她的唇。
半晌,他缓缓撤开,“那就当,用你一吻,换它真颜。”
温润五指轻抬,随他深情眼眸亮起的,竟是一整片星辰浩瀚的苍穹。
星子灵动,扑亮扑亮眨动全身,流萤飞舞,借着彗光降落,与银河融为一体,就像天幕遗留人世的碎玉。
雁惜置身星海,满目惊喜,循着光亮悠转,裙浪褶了又散,摇曳生姿。
“好美!好漂亮!”
“六百年前,玄泽边境有一处漩涡奇景,名叫簌煦荒。星辰遍布,天地合一。传闻,只要置身其中,人灵就能翱翔于无尽神秘的最深处。烦恼去,困惑解,喜悦生,福祉来,一切悲哀苦难都将消失不见。但有心者须得扛过八八六十四关,九死一生,才有资格踏入荒境。”
雁惜回望,凌寒徐步走向她。“为寻族人续生之术,我瞒着姑姑和潮生,单枪匹马闯了进去。”
雁惜紧张:“后来呢?你伤得重吗?”
凌寒微笑摇头,“八八六十四关只是六十四个亡灵的记忆,没有打斗,不见血腥。所谓‘资格’,也只是有心之人读完那六十四人的回忆,顺道进入簌煦荒。”
“你读完了?簌煦荒真如传说那样吗?”
凌寒到她身边,放眼远眺,“其实,这就是簌煦荒之景。”
“......真的吗?!”雁惜意外,“我瞧它第一眼,的确震撼。星星慷慨地对我笑,只要一伸手,就好像能碰到世界的肌肤。银河是它的纹理,流星自由跃过,而我,站在这片无垠广阔的中央,见证每时每刻的生命起落。心突然就静了。”
“这便是它的意义。”凌寒牵她的手,“六十四道回忆诉尽爱恨遗憾、喜怒悲欢,求荒之人带着欲求来,读完那用生死讲述的一切,再深的执念也在那一刻让步于激荡之后的冷静,苦楚也被短暂遗忘了。”
雁惜顺而挽他胳膊,“你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