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想——”
秦枭子猛吐一大口鲜血,头发丝开始化灵消散。
雁惜终究还是送出了黎原风,但这个男人又一次阻止。
“没用的。”秦枭子咳嗽两声,“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困于炼灵炉的肉身不可逆转,我既逃出来,便活不久。这也是贾楠书未曾再追的原因。”
“开始展露你的情深意长了?”雁惜讥讽,“你想用你自己换她一线生机,听得我真感动。”
秦枭子严肃:“这是唯一的办法。郜幺雁惜,我只相信你——”
“我好大的荣幸让你相信!”雁惜破口大骂:“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激你,宁愿用命、也要换回我的阿依?”
死寂的沉默。
雁惜和秦枭子都别开了脸,各自在黑暗中藏敛泪光。
片刻,雁惜甩甩脑袋,涤清精神。
“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不管秦枭子的反应,气息平稳后往下讲:“晨时月移位是因为你骗了她的感情,让至宝以为你是值得信赖之人。后来呢?为什么阿依知道了真相,你还能一直利用它?”
秦枭子没答,像一座千年的石像。
雁惜好想抽他两个嘴巴子,但知道自己一定会往死里打,强行忍住,没有上前。
“你不说,我来说。不回答,就是默认。”她脑袋都快气晕了,“是因为你用的强力,你的法力足够控制晨时月,或者,你可以控制晨时月与她的联系,就像在三坡乡之前,你可以用法力制造情魂双蛊种下的假象。”
秦枭子不言。
雁惜捂着心口,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别冲动,“而不是。”
她长舒一口气,“而不是、而不是、而不是......”
雁惜失控落泪。
秦枭子偏在阴影里,久久地、死死地缄默。
“你告诉我就是第一个答案!”雁惜嘶吼。
“是第一个。”秦枭子隔着阴影回应,眼里血丝被遮去大半,“是我做的,是我以强力控制晨时月。从始至终,我没有一刻松懈过,是我——”
“可是至宝有灵......可是至宝有灵!”雁惜嚎啕大哭,双手愤垂地面,几乎想把它凿开一个洞。
秦枭子却在听完第一句之后猛然起身,一把抓住雁惜的衣领,眼眶通红:“我说是第一个就是第一个,你听不懂吗?你是聋子——”
“啪——”雁惜用尽全力扇倒他,身体一动,四肢并用,暴打狂徒那般抽揍他。
秦枭子先还要挡,甚至和雁惜厮打到一起,如同两头发狠的豺狼。后来却不知怎的,他垂落双手,耷在两边,任她如何教训,都没再多抗一次。
浓浓鲜血染上雁惜双掌,她孤寂凄凉地笑了两声,也停下了。
“你想这样赎罪?你想借我的手减轻你的愧疚?”雁惜哭着笑,冷酷收音:“做梦。”
她站起身,背过去,收拾心情。
秦枭子依旧僵如死尸,目光呆滞地飘看上方,待她转回来,他问:“还有什么要知道的,麻利点。”
“你把血息给我之后,还会有多少时间?”
“没时间。”秦枭子面无表情,“血息离体,我立马就会死。生生世世,没有轮回,不管浒气怎么变,四界怎么改,天上地下,都不会再有我一丝灵息。我秦枭子,将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那真可惜。”雁惜同样没有情绪:“不能再多折磨你一会儿,不能让你生不如死。”
“的确可惜。”秦枭子讽笑着直起身,蔑看雁惜:“你折磨不了我,我却可以折磨你。郜幺仙子,只要你有记忆,便会将这个秘密永远烂在心底。你不敢告诉任何人,你不敢用它伤害你最重要的朋友。你恨我,你想杀我,但你心里会永远藏着关于我的秘密。”
“是啊。”雁惜出乎意料地平静,“因为她爱你,所以晨时月会一直保护你。就算有恨,爱也没有消失。晨时月在最后一刻都还要保护你,若我们承认这件事,她很可能活不下去,因为她会恨自己。”
秦枭子铆足劲要堵雁惜的嘴,却实在身承剧痛,根本起不来。当他躁怒地向她投去威胁的目光时,清透眼泪如刀子,从她脸颊垂坠,溅到地面。
雁惜用力抹掉泪痕,居高临下,用压迫的眼神凝视他:“你多伟大,这种时候还想要保护她。可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她爱过你,我承认,可她就要因为你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吗?你以为她只是个受伤哭泣的小白兔?多令人心疼啊,你是不是还生出了穿心断肠的保护欲?你是不是好想爱她,好想守护她,好想给她你能给一切,让她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快快乐乐,一生幸福?”雁惜冷抽嘴角,“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