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棋龄强力压制自己的心绪,弯着腰柔声对马飞雄说,“爸,我是棋龄,我来看你了。”
马飞雄没有反应,还是间歇性地傻笑,然后重复那句不断被重复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真没用!”
棋龄再也没控制住,头扭向一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你看怎么办,要不要送精神病院治治。”从书房出来后,郭艳丽跟女儿商量对策。
“不用,我解决。”棋龄否定了母亲的想法。
“你怎么解决?”
“我想办法。”棋龄说完,转身就走。
“棋龄——”郭艳丽也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眼见着女儿要走,她有些着急。
棋龄已经到了电梯口,听妈妈叫她,转身回头。
郭艳丽是想利用这次难得的重逢机会,缓解一下尴尬的母女关系,可不知是断绝交往太久产生了隔膜怎么的,想说的话千头万绪,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母女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这太尴尬了,可能棋龄也意识到了,正好电梯开了,她转身走了进去。
她低头按下1楼的按钮,电梯徐徐合上后,她闭上眼睛,等待下降,可电梯并没有降,而是“叮”的一声又开了。
棋龄睁眼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母亲胸脯一起一伏地出现在眼前。棋龄不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沉默了片刻,郭艳丽说话了,“棋龄,你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找妈妈。”
“不用,我能解决。”棋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时候电梯的自动闭合功能开启,电梯门徐徐关上。
第五章 生命周期(30-32)
30
回到家后,棋龄跟泽家说了马飞雄的情况,泽家很担心,“这可怎么办呢,赶紧找个医生看看吧。”
“他这是心病,心结打不开,找什么医生都没用。”在这方面,棋龄有切身体会。
“那怎么才能打开心结呢?”
“成功。我爸爸就是缺少一次像样的成功,只要能做到这个,保证让他精神如常。”
“如果他能成功,早就成功了,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他不能成功,我们就帮他成功。”
“还帮,你表姑帮他了,可结果呢,还不如不帮呢!”
“那是她笨,找了那么一个烂的营销公司,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不孕不育这种假大空的东西,能不被人戳穿吗?”
“那你想怎么做呀?”
“我还没有想好,但必须得先弄到钱。”
“这和弄不弄到钱有什么关系呀?”
“我爸爸在文艺上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写作,另一个是绘画。我想过了,帮他在写作上成功不太容易,因为写作过于大众化,涉及的人和事太多,操控起来很容易露马脚;绘画就简单多了,它比较小众,口味也非常个性化,只要不搞得太张扬,好好规划一下,帮他成功并且不露马脚还是可行的。”
“那你算算呢,那得需要多少钱呀?”
“我不跟你说还没想好呢吗?”棋龄叹了口气,随后又说,“这得根据未来的方案确定,不过我估计没有个百八十万肯定不行。”
“这么多钱去哪弄呀?”
“自己挣呀!”
“一时半时去哪挣呀,你不怕把你爸的病耽误了?”
“所以必须得争分夺秒地挣钱。”
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对于如何尽快挣到这笔钱,棋龄也是一筹莫展。以现在的收入水平,肯定得猴年马月了,要想挣快钱,就必须得开辟新的门路。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合法地赚快钱只有两种途径:一个是买彩票,另一个是金融投机。
不过稍一推敲,她就都给否决了。用中彩票这种小概率事件来救急太不靠谱了, 金融投机相对来说要靠谱一些,但前提是你得有本钱。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棋龄愁的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她现在是越来越领悟了“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了。
没自己过日子之前,她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主要在前半句,因此觉得妈妈很俗,总是把钱看得太重,总爱用钱解决问题。
等自己过日子以后,她才真正体会到了后半句话的威力,没钱真是什么事都做不成,这时她脑海里不禁出现了妈妈在婚礼现场跟她说话,“幼稚!你还年轻,现在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早晚你需要钱的时候,你会发现,所谓的爱情都是幻觉。只有金钱才是最实在的!”
棋龄使劲地晃了一下脑袋,她不喜欢自己的脑海出现这个画面。
泽家见老婆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知道她是在为钱的问题发愁。他其实一直想跟棋龄建议,钱的问题可以找郭艳丽解决,但他摸不清棋龄现在对母亲是个什么态度,他也不敢问,所以棋龄不提,他也不敢说。
不知哪位哲人曾经说过,“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你无力反抗,那就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对许多人来说,生活的确像强奸,总想努力改变,却总被它蹂躏。不过,如果你说因为改变不了,就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那也言过其实。
事实上,除了受虐狂和斯德哥尔摩患者,没有谁会闭上眼睛去享受强奸,大多数人做的只是忍受,可那不是快乐,那是痛苦。
棋龄夫妇就属于这大多数人,他们在忍受中煎熬,又在忍受中希望能有所改变。
很快,时间来到了棋龄29岁这年的春节,这期间虽然没有赚到大钱,但是两口子还了6万块钱的债务。
初二这天,棋龄决定去上海看看爸爸,泽家想带着俩孩子一起去,被棋龄给阻止了,“给他留点尊严吧。”
关于爸爸的情况,棋龄给母亲打过电话,郭艳丽说马飞雄的情况有所好转,至少知道讲点个人卫生了,但就是不爱说话,而且怕见人,连屋都不愿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