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萧里脸色缓下来,“以你舒服为准,我都行。”
星回倔强地说:“那不行,我们家栗总是住惯了大平层的,不能受一点委屈。还有五千块,有了妈妈生活质量还下降了,不像话。”
栗萧里被逗笑,“你别给我委屈受,我就没委屈。”
星回踮脚亲他一下,“我最爱你了,哪舍得给你委屈受。”
栗萧里心里被哄好了,是满足的,却嘴硬道:“甜言蜜语。”
星回捏住他下巴,歪着头,带点痞气地问:“你就说喜不喜欢吧?”
栗萧里就要低头亲她,“喜欢,多说。”
星回却躲开了他的吻,“你忙完了是吧?我和你说点正事。”
栗萧里追上来还要亲,“这还不是正事?”
星回在他固执亲她脖子时,微微仰头配合,满足着他,边说:“我真有事和你说。”
栗萧里把人抱到沙发上,见星回理了理头发,还低头检查衣领,好笑道:“这么正式?要不我换上衬衫,打上领带?”
星回嘶了声,“你严肃点儿,我要和你聊聊我职业发展的问题。”
她从旧印辞职后,他们还没就她的职业发展聊过。
“初衷”虽被侵权,设计是被认可的,“赢家071227”也成功了,再加上方知有那边出过的爆款,从新中式到高级时装,再到tb赛道,星回的设计相当于扛住了全领域市场的检验。
她没急于投入下个阶段的工作,不是懈怠,更不是迷茫,而是在慎重思考未来的设计定位。她要重新择一个方向。
栗萧里本以为,依星回的脾气,想好后会以通知的形式和他说一声,也可能说都不说,直接就去做了。她一向有主见,不听他的,不然不会有前期那些矛盾。
栗萧里因此先表态,“你想怎么都行,我同意。”
星回诧异,“我是要和你商量,你听都不听,就同意了?”
栗萧里立场明确,“不用商量。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
星回没再和他玩闹,直接说:“我要做‘新中式’设计,做纯手工定制,把那些没落的刺绣技艺用起来,把非遗穿在身上。”
栗萧里瞳孔微缩,显然是没想到她思考后的结果是这样的,他没再急着发表意见。
星回见他敛了笑,迟疑了下说:“我知道这很难。除了‘初衷’我从来没有涉足过‘新中式’领域,而‘初衷’相比向老的设计也差了不止一个段位,我这样选择,等同于放弃了自己擅长的东西,去探索一个新领域。”
栗萧里听到这,肯定她,“‘初衷’是你第一组‘新中式’设计,虽然有不足之处,但市场表现已足够好。”
“设计方面我并不担心,我相信自己可以,实在不行还有向老和你。”见栗萧里点头,她说:“要做纯手工定制,首先要让市场认可我的设计,否则没人来找我定制。而纯手工耗时耗力,商业空间小。”
栗萧里调侃道:“我们星回老师什么时候也开始考虑商业空间的问题了?这不是我这个俗商人该考虑的吗?”
星回打他一下,“还听不听?”
栗萧里抬手示意她继续,“你说。”
星回捋了下思路,“以刺绣为例,我们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四大绣。但除了这些,全国各地还有很多不被熟知的地方绣,像是满绣,顾绣,鲁绣,还有以北方民间刺绣为基础的京绣,都应该得到大力的推广,否则这些技艺都将面临市场萎缩的困境,没准哪天就失传了。”
她能关注到这些,栗萧里意外又惊喜,他微敛了神色,接口道:“业内也总在说‘传承’的问题,‘传承’说来容易,可如果只靠‘父传子承’确实不能保证代代相承。‘子’少了或‘子’不喜欢,都是问题。”
星回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传承’的方式要变,不应该只是保护,还要广泛传播。我们得把那些技艺穿在身上,用到生活里,让更多的人看到它,近而喜欢它,想要了解和学习,不然最终那些技艺的归宿只能是博物馆。那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那些‘非遗’就真的只是‘遗产’了。它的意义在哪里?仅仅是存在过吗?”
她从来没有这样郑重又严肃地和他讨论过这些,每一句话都分量十足。栗萧里盯着面前那张神色凝重的小脸,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星回的成长,他意识到,在认知和专业上,她已足够独立和强大。
栗萧里内心涌起了波澜,鼓励她往下说:“看来你是想到要怎么用起来了。”
星回的想法是,“古老手工艺的凋零说到底是与现代化的生活融合不了,大家都在追求时尚,觉得那些技艺过时了,不好看,不实用,那我们就以设计进行转化,通过设计处理把技术延续下来,让它好看,让它为我们所用。”
栗萧里听完所有,稍蹙着眉,故意打击了她一下,“你应该清楚,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没那么容易。”
星回以为他是不赞同,有顾虑。俪色由栗董创立,几十年了,尽管在新中式领域是老大,发展也有诸多掣肘。连栗董和向老都没做到的事,她想和栗萧里做成,难度可想而知。
星回理解栗萧里身为栗炻集团执行总裁担负的责任和压力,很多时候,他其实并不能随心做决定,因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集团发展,上万员工的收入和职业前途。
她把自己思考了多日的想法告诉他,“我不关联俪色,单独注册一间工作室,先把我的‘新中式’设计打出去,然后向纯手工定制转型。我再去找那些手工艺人,把他们的技艺学过来,或者索性成立一间‘非遗工坊’,把他们集中起来,在为工作室所用的情况下,通过他们把技艺传授出去。”
只要她的设计得到认可,那些技艺就能得到传播。
这个方向完全正确。
栗萧里确认她想得很清楚了,问:“怎么有的这些想法?”
星回坦白道:“从你告诉我‘初衷’是我的,我就在研究那组设计,想知道我当时的灵感来源。”
结果自然是想不出来,除非能恢复记忆。星回却没气馁,居然从“初衷”的命名上寻到了蛛丝马迹。
她挑眉看着栗萧里,“做‘新中式’设计说不定就是我最初的目标。”
栗萧里忽然笑了下,实话实说:“我也猜过你取名“初衷”的用意,但是,是真没想到你对中式也有情结。
星回把自己这段时间内心的纠结和盘托出,“前段时间我虽然动了做‘新中式’设计的念头,可俪色的‘新中式’已经很成功了,我怎么都不可能超越向老,我不知道我做的意义是什么。”
栗萧里在那个喝茶的下午也听故十方谈过李子故,他隐隐明白了,“现在坚定了想法,是受伯母影响吗?”
星回点头,知道母亲是做纯手工定制的国内第一批服装设计师,还差一步成为沪城地区满绣的传承人,听故长山说:“这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上面带着她的感情”,她对融合了古老刺绣技艺,并融入了个人情感的手工制作t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提到‘新中式’,俪色是业界龙头,向老是首屈一指。但这个领域没有被挖掘出来和需要去继承的东西还有很多,需要更多人涉足,我想做那个‘更多人’之一。”星回语气郑重,“我坚定了,要将那些古老的手工技艺融入到‘新中式’的纯手工制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