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了眼腕上手表,时针已经奔向十一点。 然而此时所有人的大脑都处于一个极度活跃的状态,很多思路交叠在一起,真相仿佛呼之欲出。 “先开个会。”程迩在办公室门前站定,转头开口说道,余光瞥见抱臂站在人群中的一脸别扭的梁方叙。 “你看什么看,凑个热闹而已。”梁方叙努了努嘴,作势转身欲离开,颇为高傲地昂着头,语气里透着几分嘲讽,“不管你怎么道歉,我都不会原谅……” “那真是误会了。”程迩耸了耸肩,再度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意,“我只是想让你早点儿离开,我们要开会了。” 梁方叙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骂道:“再理你我特么跟你姓!” 大家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钟怀林最后走进办公室,随手关上门,转头看向程迩,笑得开怀:“小梁人真是风风火火的,不过能力很不错啊,刚刚在观察室跟我们几个聊了几句,大致也透露了一些他们那桩案子的事情,顺便还谈了谈你在南山市禁毒支队的光荣事迹。” 程迩扯了扯唇角,懒洋洋笑道:“他应该很快就要跟我姓了。” 言罢,他正了正神色,搬了个椅子坐在白板旁,修长的腿轻抬,踩在白板的滑轮上,转头跟大家说:“邵文峰这个人,典型的表演型人格,如果脱离这个案子去理解他的行为,就能发现他特别喜欢玩弄人心,借刀杀人是惯用的伎俩。其实往极端一点儿想,他应该也有点儿特殊癖好。”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邵文峰扭曲的笑容,余寂时只觉得脖颈泛起一抹凉意,眸色沉沉,开口说:“对四个建筑工,先伪装善人把人拉出泥沼,再暗中推一把,让人彻底堕入深渊。从头到尾,掌控一个人的命运,可他还是一身清白的善人。” 程迩颇为赞同地点头,继续引导:“为什么他总是特别得意?又为什么会在我们戳破他失误时情绪失控?” 余寂时深吸一口气,已然明白程迩的意思,见同事们一脸茫然,开口解释:“表演型人格控制欲极强,所以他会因为自己掌控人心而感到满足和兴奋,然而他自尊心也是极强的,他不愿任何人戳破他的失败,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误。” 程迩轻笑一声,又接着问:“还记得尸检报告上,受害者脖颈上的扼痕吗?” 柏绎瞪大眼睛惊诧问:“难道是邵文峰?” “邵文峰喜欢借刀杀人,不会亲自动手。”余寂时摇了摇头,默默盘了一下思路,薄唇动了动,不可置信道,“凶手的杀人动机,可能是……杀人能够满足他的掌控欲和自尊心?” 顿了顿,他又凝眉提出疑问:“是凶手和邵文峰同样变态,还是邵文峰是主谋,凶手只是替他办事的杀手?” “不亲手去做,是享受不到乐趣的。”程迩的笑容含着几分嘲讽,“估计这位和邵文峰是志同道合了。” 第16章 程迩的话音一落,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大家脸上表情各异,虽说这种变态杀人狂特案组接触到太多,可剖析完凶手心理,还是会觉得荒谬又可怕。 白板上的几句话被涂抹掉,排除原本错误的思路,程迩又缓缓开口问大家:“以及,邵文峰很谨慎也很热衷于塑造自己的善人形象,究竟为什么会冒如此风险在警方车上放下追踪器?” “邵文峰想要遮掩的人或事,和他本人牵扯很大。”余寂时已经被他的思维引领得渐入佳境,顺着这条线推理道,“他喜欢玩弄人心,可人毕竟是活人,如果互有把柄在身上,他们肯定会相互保护。” “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人并不在掌控范围之内,邵文峰绝不想冒险。”程迩一边说着,一边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唇角翘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与其说他是在引导余寂时,倒不如说是两人一问一答在互相印证。显然两个人的想法几乎重合,程迩深邃的眸变得愈发明晰。 两个人的问答令特案组其余队员也听得明明白白,钟怀林思路瞬间明朗,眼前笼罩的浓雾散去大半,他望向白板上罗列的疑点,开口说:“第邵文峰、建筑工和凶手之间的关系基本清楚,邵文峰非法追踪警方的动机,也可以得到解释,凶手的杀人动机也找到方向。现在疑点就剩下……猫毛、时间段和鬼啼声了。” “猫毛其实也可以解释了。”余寂时顿悟什么,直接开口说道,“凶手精神变态,享受掌控欲和自尊心,最开始很容易对猫狗下手,在掐死猫的过程中,猫会挣扎,呜咽,尖叫,最后死亡,而掐死人的过程也类似。人在窒息前,会本能求生,作出痛苦无谓的挣扎。掌控人的生死,人垂死挣扎乞求,这恰恰是最能满足凶手那种变态癖好的。” 说着,他又想起尸检报告的细节,看向白板左上方案发现场的照片,眼神中满是确然,自问自答补充道:“为什么青壮年男性脖颈上没有扼痕?是因为青壮年男性不好掌控,容易被反制,所以凶手才会干脆利落率先解决掉具有反抗能力的青壮年。又为什么走遍两个村落都见不到猫狗的影子?流浪的遭遇虐杀,家养的,凶手都敢入户杀人,又有什么不敢做的?猫狗丢失,大抵无人在意,丢了不养不就好?” 程迩边听边漫不经心点头,手里轻轻摁动着记号笔的笔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线,不知联想到什么,他微微一顿,怔然呢喃道:“鬼啼声……” “对。”他忽然深吸一口气,不免觉得指尖发冷,“案发当夜所谓的鬼啼声,其实是凶手虐待猫狗和弱势群体时,对方的挣扎呜咽声。死人以后就再听不到了,哪里是鬼被喂饱了?分明是凶手暂时得到满足,就收手了。”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觉得汗毛直立、浑身生寒。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但真的太有画面感,让人觉得生理不适。 而且这个猜测,应该大差不差。 直到大家回过神来,柏绎又看向唯一没有被作出推测的“时间疑点”四个字,蹙眉说道:“今天我和刑侦队的同僚差不多四五个人,将这一周多的监控都翻看了个遍,尤其案发当天我监控我亲自仔细看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或许邵文峰特别关注时间段问题这个点,真的是我们的错觉?” 这次大家都一致沉默下来。 既然推测得大差不差,那如果找到那个藏得极深的变态,确实是个难题。 “已知这个凶手和邵文峰认识,且大概率极其熟悉五个村落的地形,甚至熟悉村户中有几个人。”程迩简单总结了一句,随即看了眼钟表,见时间已经将近零点,也就直接决定了明天的侦查方向,“明天柏绎查一下邵文峰的通讯记录,排查社会关系中的可疑人员,我们四个去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