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道,他完全没有理由多此一举,想来一定是事出有因。 很快,程迩脸上的阴郁便如薄雾消散,露出一片晴朗,嗓音含着些许笑意:“无论怎样,他都是自己送上门的线索。” 余寂时没想到程迩这么快便转变了看待问题的角度,但这样一听,心里确实感到安稳不少。 车辗转行驶到半山腰,手机振动起来。见程迩专心致志开车,余寂时便把手机拿起来,瞥了眼来电,递到程迩跟前给他看。 见来电是柏绎,程迩低声道:“帮我接一下,开下免提。” 余寂时按了接听和免体,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柏绎的声音清晰出现在车厢里:“这案子奇怪在三具尸体无人认领,我们刚刚调取了整个洪波市失踪人口库,筛查出了十二岁左右的失踪男童……” 柏绎平日里语气都抑扬顿挫的,如今几乎平铺直叙,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受挫后的失落,余寂时一下就猜到进展不顺利,果不其然,下一秒柏绎就说:“暂时没有结果。温老那边尝试对三具尸体进行了颅相复原,我们准备试着将这三具尸体放入洪波市乃至全国的人口数据库里进行更进一步的匹配。” 听了这样长的一段话,程迩微微蹙眉,一句话概括道:“三具尸体不属于失踪人口或没有进行失踪人口登记?” “没错,并且由于儿童的面部发育等问题,颅相复原的准确度不高,温老说只能尽量,结果不一定能准确匹配出来。”柏绎回应并补充道。 程迩沉默片刻,开口道:“好,就先这样做,辛苦温老。” 柏绎的声音瞬间高昂起来,像是极度不满:“喂!我就不辛苦吗?这都一二三……四个案子了,我很久没出过外勤了!我真的要闷死了!” 高度紧绷的状态被柏绎一句话捅破,余寂时唇角一弯,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斜眸看向程迩,见他轻扯唇角,显然是极度无语的。 但程迩显然还是有些耐心的,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辛苦,许哥也辛苦,你也辛苦。” “……敷衍。”柏绎哼了声,脑回路转的很快,直接就换了个话题,“听钟哥说你们要回来了,还带回来个所谓的目击证人?” “所谓的”,显然钟怀林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在表述上就有所偏向。 程迩轻嗤一声,随口答:“嗯,马上到局里了。” 第106章 余寂时和程迩抵达市局时已经两点钟,此时太阳正烈,穿长袖稍稍有些热。 钟怀林和覃析已经先一步抵达了办公室,屋内除去两人便只有严承州仰躺在座椅上,似乎是刚睡醒,眼神有些惺忪,稀里糊涂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瓶灌了半瓶水。 “严哥。”程迩朝着他微微颔首。 严承州扶着腰站起来,伸展手臂,抻得骨骼嘎吱嘎吱响,边打着哈欠边说道:“孙润南车祸案有些进展了,追踪那辆涉案轿车在出山口截取到他下车的监控录像,已明确了身份,禁毒支队在火车站抓到了正在潜逃的犯罪嫌疑人。你们这儿呢,听说带回来个目击证人?” 倒是没想到梁方叙那边会如此顺利,程迩轻挑眉梢,懒洋洋啧了啧,又听到“目击证人”的字眼,轻嗤一声,眼角流露出一丝嘲讽:“是不是目击证人,接触一下才清楚。” 说着,他便给余寂时递了个眼神。 余寂时立即就明白程迩的意思,拉开椅子坐下,晃动鼠标解除了电脑的锁屏,开始调取孙兆的个人资料。 程迩修长的手臂轻轻低在椅背上,前探着身瞧着屏幕上的内容,宽厚的手掌落在余寂时肩膀上,指尖抬起又落下,节奏缓慢地敲着他肩头。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孙兆这人才年过三十,就已经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因为赌博输了房子无家可归、欠债累累,被债主挖去一只眼睛;因为吸/毒大半张脸生了癞疮疤,进了戒毒所;又因为偷窃坐牢,档案上有这辈子都抹不掉的记录。 钟怀林抬起手捂住双眼,单手扶着腰,嘴唇张开又闭上,一言难尽道:“这个孙兆还真是……” 所有人都一时沉默住。 缓了缓,覃析忽然想起什么,跑出去,半分钟后提了一个保温袋进屋,招呼着大家道:“先吃饭吧,大家伙饿一整天了。” 余寂时本来已经准备跟程迩去询问室了,听到这话,一时间也有了几分饿感,抬眸和程迩对视一眼,就听见他温声说:“快先吃饭吧。”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y?e?不?是???????ω???n??????????????????m?则?为?屾?寨?站?点 简简单单吃完午饭,程迩将垃圾打结扔进垃圾桶,见余寂时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个目击证人。” 雾气散尽,是晴天。走廊的光线都比平日更加明亮,从这头走到那头,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颗粒都清晰分明。 询问室外站着一个值班的民警,两人和对方打过招呼后,便走了进去。 室内,孙兆并没有老老实实坐着,仰躺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两条沾满泥土脏污的裤腿蹭在桌面上,木制桌面明显有两道拖拽状的泥痕。 见程迩和余寂时走进来,孙兆屁股下的座椅后腿晃荡两下,险些仰下去,所幸男人及时抓住桌沿,双腿从桌面滑下来,不知磕到哪里,他疼得“哎呦”一声。 还没走近都闻到一股霉臭味,余寂时下意识微微蹙眉,但依旧面无表情,跟随程迩坐到他对面后,就把笔记本电脑摊开。 程迩随手带进来一根黑色圆珠笔,放在骨感漂亮的手指间勾挑把玩,低垂着眼尾,显得神色倦倦,嗓音平淡无澜:“孙兆是吧?” 孙兆重重点头,咧开嘴笑了,露出歪歪斜斜的黄牙,探着身,双臂按住桌面,摇头晃脑地说:“是,是。没想到这么…有缘、缘分呀二位警官,我们之前还见过哈。” 余寂时一噎,雨夜避雨偷窃未遂的事,他们俩都没有主动提起,却被眼前的人用套近乎的口吻提起……难道偷窃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 程迩却轻笑一声,眉梢轻挑,歪了歪头直接询问:“小偷和被偷窃者是可以套近乎的?” 这套没情商的询问令孙兆的笑容明显僵硬在脸上,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努了努嘴,小动作倒是不少。 登记完身份信息后,程迩抱臂懒洋洋开口:“你说你知道村口那案子是谁做的,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啊。” 两缕被泥水汗水混杂着凝结成股的长发将他干瘪的眼眶遮盖住,那癞疮疤中一只狭细的眼眸里浮动着一丝笑意,他干裂的嘴唇隐约渗出血迹,笑容透着得意的劲儿:“我知道是谁,你们警察不、不知道吗?” 程迩凛眉,神色瞬间冷淡下去,漆黑的凤目中暗潮翻涌,唇角微勾,笑容冷得彻骨。他不言不语,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他。 孙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