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 顿了顿,他抬眸看向程迩和余寂时,眸色清明,气质恬淡,语气也很平静:“如果匹配失败或是有误,你们也要做好准备。” 深知此事,程迩也轻笑:“当然。” 柏绎坐在仪器前,正在录入复原过的头骨模型,闲暇抬眸瞧了眼两人,急切问道:“不是说带回来个目击者吗,人呢,怎么样了?” 程迩闻言止不住地冷笑,三言两语概括:“按他的描述,他大概是个远程摄像头加夜景模式。我们基本可以确定,他连自己指认的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听到这个描述,余寂时唇角轻轻牵扯,露出一个极轻而又极其无奈的笑。 柏绎倒是愣了愣,而后才听出程迩话中的嘲讽,一时间唇角抽搐,一边盯着仪器的进度条操作,一边小声吐槽:“现在的人都这么傻吗,不准备好点就敢上警局指认嫌疑人,明摆着让人怀疑。” “谁说不是。”程迩耸肩,“看他表演我们都挺累的,实在是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了。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如此……” 余寂时点头,接话道:“用力过猛。” 程迩随口做出评价:“对。倒也不排除他是自知夸张,故意装疯卖傻。” 仪器滴滴响了两声,柏绎手上捣鼓起来,嘴里还碎碎念:“你说究竟是谁给了那人好处,给了什么好处,让人冒着坐牢的风险做假证?” 他话音一落,余寂时眉心微蹙。 方才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是谁”给了好处上,而柏绎随口嘟囔一句,倒是给了他一个新思路,究竟给了“什么好处”。 指使者一定和案件有着密切联系,不仅仅是孙兆的指认,从村里谣言四起,逼得孙龙跃与孙双全打架开始,他就像掌控全局一样,给警方布下一个又一个烟雾弹。 他们的注意力甚至还被孙展荣夫妇的事吸引,这对夫妇半年前死了儿子,这事成为两人的执念,尤其是妻子,精神状态近乎疯癫,杀人招魂作阵动机十足。 而孙永福是自己的两个姐姐亲手淹死的,这事大抵是指使者意料之外的,也算是他们办案时恰巧戳破的,和案件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从“是谁”指使孙兆上去想,关于这个人,他们没有任何已知信息,顶多推测出,是熟知菜秧子村村民家庭情况、善于煽风点火利用舆论的狡猾之人。 再进一步推测,就大胆猜测此人是菜秧子村村委会班子的人,不是百分百确定就罢了,挨个排查也是个大工程,但掌握线索不多,这件事也不能不做。 而换个思路,孙兆一个赌徒、瘾君子,精神匮乏、无家可归,如果真是受人指使,给的好处大概率和物质上的钱财之类挂钩。 如果是身外之物,也许是是一叠钱、一块金子,如果孙兆不是带在身上,那大概率就是已经享受过了。 不过想到这一点,好似暂时对案件也没有用处,余寂时的思路便停在这里,转头看向程迩,轻声询问道:“程队,你怎么看?” 程迩修长的手指微曲,坚硬的指骨按摩着眉心,目光寡淡,平静地望向余寂时,开口回答:“孙兆背后之人似乎一直掌控了全局,不仅在村内造谣,还对村内住户情况极其熟悉,又敢于收买孙兆祸水东引。且大胆猜测这人是村里领导班子的人,先做一下排查吧。” 这同他的想法一致,两人又想到一起去了。 余寂时点头应下。 第109章 在温箴言和柏绎这儿帮了帮忙,余寂时就跟着程迩一齐回到办公室。 覃析和钟怀林从食堂打了饭来,热乎乎的米饭和炒菜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大家都忙活一天了,都有些饿了。 揭开饭盒,水雾凝结成的水滴顺着盖子往手上流,余寂时习惯性地一边吃饭,一边捋着整个案件,从头到尾,每一条线。 程迩右手握笔,在白板上捡着关键词写了几句,有把曾经怀疑过的两户人家单独拎了出来。 余寂时抬眸望了望白板,程迩在“孙展荣夫妇”下面打了个小叉,紧接着,手腕轻轻向右边移动,又缓慢地写下“孙庄喜”三个字。 停顿一下,“孙庄喜”三个字后面又被画上一个问号。 孙庄喜? 余寂时思索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矮小的佝偻的身影,当时他们从一条主路一路向西走,遇到一户人家,家中焚烧了大量艾草,大门上也贴了驱邪符。 当时这个符咒被高迎晨解读,所指方向正巧是村外尸坑,就算这户人家胆小怕鬼才有如此举动,但他们对警方莫名其妙的敌意,确实是惹人怀疑。 这是一个不太起眼的、被他忽略掉的疑点。孙庄喜夫妻俩太老实了,老实到即便和牵扯进案件,都会令他们忽略。 空气沉默片刻,钟怀林对这个孙庄喜才稍稍起了印象,他咀嚼完嘴里的蔬菜,撂下筷子,宽厚的大掌托着侧脸,眉心微蹙,语气透着一丝疑惑:“说来孙庄喜夫妇也实在是奇怪,他们好像都很害怕咱们。” 余寂时回忆当时门被打开的场景,那个妇人神色畏惧,在确认他们是警察后,脸色一瞬间煞白,下意识把门摔上了,这个举动属实是反常。 程迩微微颔首,抬眸望向窗外,窗户被打开一个小缝隙,偶有清凉湿润的晚风投进来,玻璃上的灰尘衬得窗外景色朦朦胧胧,拐角处的路灯是暖黄色的,晕染开一片光明。 深深叹了口气,程迩撂下笔,轻轻抬起鞋,鞋尖顶着移动白板往一旁推,紧接着做到座位上,也揭开饭盒,语气平静:“先别多想了,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儿早晨再去一趟菜秧子村,顺便瞧瞧孙兆口中‘亲眼所见埋尸过程’的位置。” 他话音一落,不仅是钟怀林和覃析,就连温箴言和柏绎都忍不住望过来,余寂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打印机,复印出纸质的笔录,再发给同事们浏览。 温箴言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未置一词,便将桌面的饭盒塑料袋收拾干净,端起保温杯离开,继续他在解剖室的工作。 程迩瞥了眼那没吃两口的盒饭,抬眸望着温箴言孤身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轻抿下唇,纤长浓密的眼睫缓缓垂下,在眼底拓下薄薄的阴翳。 钟怀林边吃饭边看完这场询问笔录,眉心的褶皱愈发深邃,一双手紧握成拳,语气透着一丝冷意:“这个孙兆,字里行间都怪嚣张的,这目击也太草率了吧?他和孙展荣夫妇无冤无仇的,这一出大概率就是被指使的吧。感觉这事儿大抵和孙展荣没什么关系了。” 倒也不是十成十没关系,但可能性也占大头。 程迩唇角溢出一抹冷嗤,手上动作停置,小拇指懒洋洋敲了敲桌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指认的对象倒是满足杀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