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失神恍若未觉,目光掠过会议长桌,下意识看向余寂时身侧的空位,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最终选择绕开那个位置,默默落座在柏绎另一侧落。 梁方叙刚交代两句,门便被轻轻叩响,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进来。 高个子那人极高,将近一米九,皮肤粗糙、黝黑,橄榄绿的衬衫紧裹着精壮的身躯,衣料轻薄,清晰勾勒出块垒分明的肌/肉,显然是身手很好。 而稍矮的那位身穿T恤短袖,发际线很高,头发略显稀疏,但五官端正,看上去三十岁有余,手里抱着一叠材料,急匆匆走在第一个,剑眉高挑,神色激动,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看到熟悉的面孔,程迩怔忡起身,下一秒就被对方一个箭步冲上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而他的手掌半空中停顿了一瞬,最终还是重重落在对方脊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拍击声。 “好久不见啊程小迩,欢迎回家!”沙哑的嗓音里浸着浓重的鼻音,他猛地吸了吸鼻子,双臂不断收紧,拥抱力度不断加大,眼眶通红,泪水尽数蓄在眼眶里。 余寂时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尖稍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圆珠笔,金属笔杆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一点点沁入指尖。 欢迎回家,和梁方叙的第一句话一模一样,就像终于等到游子归乡的家人一样,听到这话,他心里都不禁涌上一丝暖意。 而此时,被紧紧抱住的程迩忽而偏首,唇角绽开一抹粲然笑意,颊边酒窝浅浅,眼尾弯弯,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熟悉的调侃:“我又不是真的死而复生,法海哥,这么多人呢,不至于啊。” 这声熟悉的称呼让男人眉心重重一跳,双眼圆瞪,鼻尖还泛着未褪的潮意,他鼻翼耸动,泄出一声冷哼。 紧接着他松开双臂,右掌死死攥住程迩的肩膀,左手轻抬,食指毫不客气地戳上他的鼻尖:“你才法海!你这小混蛋走了以后,根本就没人这么叫我!” 程迩被指着鼻子也不恼,反而笑得散漫,甚至故意歪着头眨了下眼,见对方气急败坏脸颊涨红,才渐渐敛了笑意,轻声问道:“这次案子是您负责跟我们对接吗?” “没错。”男人点点头,方才的怒意转眼消散,随即咧嘴一笑,唇角扬起爽朗的弧度,“我前年调来刑侦,现在带着重案组,这案子正好落在我手里。” 说罢,他忽然想到什么,摸了摸后脑勺,这才转向其他人自我介绍,“我是重案的大队长郝阳,叫我老郝或者阳哥都行。” 说罢他指了指身旁的高个子,“这是我们队里的小贾。” 他挨个与特案组的同僚握手,笑容坦荡真诚,让原本紧绷的气氛都松弛了几分。 “该说正事儿了。”程迩施施然落座,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向后仰靠,修长的脖颈贴合椅背的曲线,余光瞥见仍站在一旁的梁方叙,勾着唇角摆摆手,“闲杂人等麻烦回避一下。” “……你!”梁方叙被这明目张胆的驱逐惹恼,正要发作,却被郝阳一把揽住肩膀,半推半请地带出了办公室。 门板“砰”地一声砸上,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郝阳锁上门便转身回到长桌前时,小贾已经利落地拆开了档案袋,他笑意渐渐褪去,舒展的眉眼也重新聚拢,神色愈发严肃。 等小贾将材料分发到众人手中,郝阳宽厚的手掌撑在会议桌上,微微俯身,挺拔的身形在桌面投下一片阴影。 片刻后,他声音沉了几分,开口感叹:“这案子说复杂倒也不算复杂,就是线索少得可怜,但背后牵扯的关系网却盘根错节。” “4月12日深夜十点二十分,朱宽的邻居下班回家,在楼道里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楼道声控灯坏掉,打着手电筒一照,发现地面有血迹,血迹正指向朱宽家,他当即就报警了。就近公安分局出警后,发现禁毒那边的线人朱宽于家中被杀害。” 钟怀林眯起眼睛,“入室行凶?” “对。”郝阳轻轻颔首,喉结滚动了一下,接着说道,“朱宽是被一刀刺穿喉咙,当场毙命,案发现场干净得反常,凶手只留下了凶器,一把水果刀,但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痕迹。” 他紧接着翻开检验报告,顺着长桌向前一推,“可刀上却检测出三个人的DNA,另外两个,经比对,正是与朱宽同级的两名毒/贩,总管洪波市和淆江市毒/品运输链的管理人刘长瑛和卢庆。” 余寂时的目光落在面前那张案发现场照片上。 画面中,朱宽仰面躺在客厅中央,周围家具摆放得十分整齐,没有任何打斗的混乱迹象,一道暗红的血痕从玄关蜿蜒至尸体旁,他喉间的伤口汩汩淌出血液,在木地板上洇开一滩暗色。照片拍摄时,血迹只有边缘隐隐干涸发黑,想必人刚被杀害不久。 柏绎手指轻搓照片边缘,若有所思道:“所以凶手连杀三人,最后把凶器留在最后一位死者家中?” “是这样,”郝阳从厚厚一叠文件中抽出几张照片,“五天后,刘长瑛和卢庆的尸体在一栋废弃工厂大楼里被发现,两人是被同一把刀从后颈刺入,法医推断死亡时间比朱宽早一天,也就是4月11日。” 余寂时随意翻开一张照片。 废弃工厂内,斑驳的水泥墙皮剥落大半,露出锈蚀的钢筋骨架,角落里,报废的机械凌乱堆叠着,机身扭曲变形,褐红锈迹遍布。 一名死者蜷缩着藏在机器后方,身侧有被拖拽留下的血痕,而灰衬衫几乎都被血液浸透,凝成暗红色。 另一具尸体俯卧在门口,脸朝下砸进积灰的水泥地,后颈处赫然有一个血窟窿,被利刃无情贯穿,血迹呈喷射状溅在身后的灰墙上。 程迩修长的手指轻叩木质桌面,发出两声沉闷的响,冷声开口:“这案子查了半个月进展如何,关于凶手的线索和思路有哪些?” 郝阳立刻接话:“我们调取了朱宽家附近的监控,他所居住的是一个老式小区,监控设备老旧,并且他那层楼道声控灯坏掉了,在监控中,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判断出凶手为男性,身高大概一米七五,体型中等。” 他顿了顿,眸色一凛,“走路姿势有些虚浮,像是喝醉了,但他头部姿态又不太像醉酒。” 余寂时掀了掀眼皮,默默地将电脑上的监控视频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监控画面十分模糊,视线昏暗,如同蒙着一层混浊的尘埃,黑色人影在昏暗的楼道里晃动,身型轮廓被劣质的摄像头拉扯得扭曲变形。 他的双腿迈步很拖沓,有些外八,双臂摆动幅度不大,走路时左右肩膀一高一矮,似是因为走不稳而有些摇晃,但他低垂着的头颅,几乎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