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折返,频繁切入监控死角,明显在刻意在扰乱追踪。 余寂时垂下头,重新点亮触摸屏,南山市交通网络的电子地图在眼前展开。 他一直沿着监控标记车辆出现的点位,起初连成的轨迹是大拐弯,似一个潦草的“几”字,而后车辆又突兀地二次折返,在凡字中心一点处徘徊不前。 这时,监控中心大门被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钟怀林半揽着许琅的肩膀,拖着步子走进来,最终停在程迩身后,一阵浓烈的烟草味卷入空气中,悄声蔓延开来。 钟怀林神色萎靡,袖口卷至肘部,露出的硬实的手臂,上臂略微用力,青筋脉络暴起,夹着一叠薄薄的文件袋。 见大家都忙着,两人都并未开口。 余寂时循声望了望两人,见他们面色不好,便知道另一条线也不顺利,不由得轻叹口气,重新望向头顶屏幕。 屏幕上的银白色轿车驶出高速,转入漻水区盘山公路,蜿蜒山路在监控画面里渐渐收窄,最终消失监控盲区的一片漆黑中。 柏绎比对了一下交通网络图,不禁倒抽冷气,这个监控盲区范围极大,包括五个岔路口,十条支路向不同方向延伸,通往不同的区域,并且部分支路也存在监控盲区。 他一张娃娃脸皱得像带褶儿的包子,手指悬在键盘上,轻微地颤了颤,最终深吸一口气,垂下头任劳任怨地逐一排查。 程迩沉默,抬手在柏绎单薄的肩头拍了拍,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后他整个人向后仰倒,后颈与椅背曲线紧紧贴合,仰头与身后站立的钟怀林对视。 钟怀林眉心紧蹙,轻微地叹了口气后,挪开视线,眸光渐渐失焦,不知望向何处,声音轻得像飘忽不定的柳絮:“我们联合重案追这名男子到鲁庄镇区域,进入了监控盲区,周围出口全部断点,人还是追丢了。” 说罢,他将文件袋打开,取出一页,抬臂举起,轻轻一抖,一张片区地图就这样展示在程迩面前。 余寂时身形一晃,侧身看向那张地图,眯了眯眼,瞬间锁定那片被红笔圈出的区域—— 鲁庄镇。 三个字在纸面上泛着刺目的色泽。他正欲顺着周边路网继续探查,程迩慵懒的声音倏然从耳畔响起,先一步刺破沉寂。 “鲁庄镇?”程迩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敲,唇角一挑,似笑非笑,眼尾漫开几分讥诮,“这是又准备奔机场高速去了,算算时间,人应该早就不在国内了。” 钟怀林瞳孔一震,喉结翻滚,声音溢出来,充满犹疑:“……什么?” 一侧传来声闷响,郝阳猛地从臂弯里弹起,软塌塌的头发乱糟糟黏在额头,他胡乱抹了把脸,眼底血丝密布,“靠,鲁庄镇?” 他骤然清醒,声音沙哑,上扬的尾音劈了叉,“那地方已经在隔壁区地界内了,是个山区,周围都是村子,乱得很,前年端掉的电/诈/窝点就在这儿,可是这犯罪的苗头怎么掐都掐不灭,之前也没少干过包庇/毒/贩的事儿……” “消失在这里他八成有人接应,换辆车换身行头直奔机场,就直接跑去国外了。”程迩悠悠接过话,无奈摊摊手。 空气骤然凝固,每个人的表情都愈发难看,钟怀林咬肌紧绷,胸腔起伏,和身旁许琅对视一眼,呼吸愈沉。 整个监控室笼罩在低压之中,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一股很强烈的无力感顺着脊椎攀爬而上,余寂时一时间胸口发紧,喉间似被堵塞,呼吸愈发滞涩。他垂眸盯着地图上刺目的红圈,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脑坠痛感愈发强烈。 程迩眉目间也浮上一丝倦意,轻垂眼皮,一片阴翳遮住眼中情绪,在缄默中沉思,而余光无意间扫到身旁的余寂时,但见他神色忧虑,眸色倏地一暗。 喉结翻滚,他弯曲指节,轻抬手腕,坚硬的指骨轻轻敲上他眉心,随即眼眸一弯,嗓音含笑,轻松道:“愁什么啊,那司机逃走便逃走了,这张翀可是替罪羊,他极大概率是走不掉的。” 说着,他指尖顺对方眉骨轻轻滑开,故意挑起额角一缕碎发,侧眸间瞥见柏绎吭哧吭哧干活的背影,他无奈轻叹一声,“都喘口气儿。我们分组轮班盯吧,不着急。” 第208章 监控追踪的活儿,远没有想象中轻松。特案组分成两组轮班上阵,始终紧追着那辆银色轿车,而目标车辆显然也精疲力竭,走走停停,在数个路口短暂熄火,又重新启动,断断续续开了大半夜。 破晓将至,那辆车终于驶入云岭山脉的余脉。山区十分荒僻,人迹罕至,没有村落,更鲜少开发痕迹,只有蜿蜒曲折的山路和沿途茂密的植被,遮蔽了一切路况。 监控在此断裂,进入一片盲区,银色轿车也在此彻底消失了。直到上午九点,它才重新出现在一条出山口的监控画面里。 柏绎立即暂停并放大画面,却只见后座空空如也,唯有戴着鸭舌帽的司机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后续车辆行驶轨迹变得干脆利落,直奔城郊那家租车行。 监控中心里,浓重的咖啡味在空气中弥漫,苦涩香气稍稍冲淡了熬夜的混沌。 余寂时指尖摁压眉心,生理性的疲惫却漫过全身,浸得他四肢沉重,大脑诡异地清醒着,思绪却格外迟缓。 他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掌中的电子屏上。屏幕上,标记的红点连成断续的轨迹,最终消失在张翀最后现身的区域。 那附近荒山野岭,大多是无人区,周围多土路,并未具体记录在电子地图中,无数岔路蜿蜒交错,通向四面八方。若是对方改换装束,再换一辆车,他们想再找到他,便如同大海捞针,再难寻觅。 整整一天一夜的轮班追踪,换来的却是一场空,挫败感如重石般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闷得余寂时透不过气。他手指微蜷,攥紧,指节都绷到发白,却也终究是无可奈何。 止痛药的效力早已被过量咖啡冲刷殆尽,后脑的钝痛阵阵袭来,愈发鲜明,愈发不容忽视。余寂时深深吸气,齿缝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嘶声,眉头紧紧蹙起。 门响的吱呀声略显刺耳,触动着脆弱的神经,余寂时下意识循声望去。 程迩端着保温杯进了屋,热水蒸腾出袅袅白雾,水汽氤氲间,那双凌厉冷淡的丹凤眼,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和。 他在身侧坐下时,余寂时闻到了淡淡的蜂蜜甜香,这才发现杯中的滚烫不是咖啡,而是掺了蜂蜜的热水。 程迩目光掠过对方略显僵硬的脸上,不由分说便捉住他手腕。 纤瘦有力的腕间青筋纵横,脉络微凸,掌心下的脉搏跳得又急又乱,余寂时面上不显,但心下烦躁在他面前却再难遮掩。 程迩五指缓缓收拢,将他冰凉的指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