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击垮的失意者,遭社会排斥的边缘人,陷入瓶颈的完美主义者…… 他们是一群不敢承认自己平庸的懦夫,是在挫折前摔倒的失败者,妄图通过所谓“信仰”弥补内心的空虚,他们的世界太窄,窄到只能容下这个虚妄的“神”。 就像一只只飞蛾,拼命撞向篝火,以为自己能浴火重生。 正常人听来荒诞不经的教义,于他们却是溺水时抓住的浮木。 不过提到远古贴吧,余寂时思绪飘远。净网前的贴吧确实充斥着各种荒诞不经的都市传说和阴谋论,也难怪柏绎听到“菲尼克斯神”就立即想到了贴吧。 这时,程迩却懒洋洋掀了掀眼皮,唇角一勾,一抹极淡的弧度在唇角蔓延开来,眼底划过一抹顽劣。 “查查看。”他慢悠悠倾身,食指在柏绎肩头轻叩三下,又轻又缓,他开口时,略一歪头,眼底闪烁着狡黠,尾音勾着一丝戏谑,“说不定真能在贴吧挖出点东西呢?” “程队你……这个脑洞……”柏绎瞪圆了眼睛,嘴上还在嘟囔,手指却已经诚实地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屏幕上的搜索框已经迅速填入了“菲尼克斯神”的相关关键字。 总之查查看又不会少块肉,操作起来不麻烦,举手之劳罢了。 键盘敲击声噼啪炸响,在密闭的办公室里激起阵阵回音,余寂时刚端起纸杯,指尖还未触及温热的瓷壁,整张实木会议桌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 “砰!” 柏绎整个人骤然向前倾身,几乎扑在桌面上,胸膛重重撞上桌沿,他五指倏地收紧,又松开,掌心沁出的冷汗。 他脖颈后的寒毛根根直立,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嘴唇颤抖不止,右手高高扬起又重重拍下,在桌面留下一道掌纹,紧接着倒吸一口冷气,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这……” 钟怀林心下忧虑,眉头瞬间拧成死结,唰地站起身,他三两步冲到柏绎身侧,宽厚的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按在对方肩上,俯身时,已经吐出忧虑的话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靠,我靠,我靠!”柏绎突然爆出一连串的感叹词,镜片后,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他猛地摘下眼镜,用袖口狠狠擦拭镜片。 眼镜重新戴上时鼻梁上,他看清电脑上的文字后,转向程迩时,整张脸都焕发着亢奋红光:“程队你是开了天眼吧!你们快看这个——” 他指尖在触控板上重重一敲,将整个画面截屏发送到群里,办公室内,内所有人的设备同时响起提示音。 余寂时点开跳动的消息框,屏幕上赫然是一张经过数字修复的网页截图。 发帖时间赫然是十二年前,原帖早已删除,柏绎显然动用了非常规手段,让那些本应消失的字符重新显现,可惜那人发帖是特意匿名。 【2043年3月9日02:17:44 发帖人:匿名用户13asdfgh 主题:新生计划邀请函 正文:被命运苛待的子民啊,菲尼克斯神在聆听你的祈愿,重生的圣焰已为你点燃,请完成神赐的任务。】 下方零星挂着几条回复: 【用户已注销:真的假的?】 【游客登录:要交钱吗?】 【该评论已删除】 第243章 余寂时的呼吸骤然凝滞,胸腔里的心脏剧烈震颤着,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痉/挛般抽/搐着。寒意如毒蛇,黏黏腻腻,顺着脊骨攀爬而上,顷刻间噬咬住他的后颈。 十二年前就已存在的菲尼克斯神传说,那就说明,十年前那场屠杀,恐怕与眼前这场一样,都是同样一波人,借着所谓神明的名义,行丧心病狂之实。 一遍又一遍在梦魇中出现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滂沱雨夜,枪声撕裂寂静,刀刃冰冷犀利,刽子手的手起刀落间,鲜血喷溅,父母的身影在血泊中缓缓倒下……他指节抵在桌沿,渐渐收缩,胸膛起伏。 他的父母是那样好的人。街坊提起时总要夸一句热心肠,同事闲聊时总念着雪中送炭,连路边的流浪猫都能得到他们温柔的抚慰,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却成了这荒谬信仰的祭品。 踉跄起身时,膝盖骨仿佛被抽走了支撑,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办公室外的长廊上。 穿堂风裹挟着寒意掠过颈侧,像一把冰刀刮过神经,激得他浑身一颤。混沌的思绪被这冷意劈开,眼底的茫然渐渐褪去,露出清明之色。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程迩默不作声地跟上来,在他身侧站定,懒散地往后一靠,肩胛抵上冰冷的墙面,修长双腿随意交叠。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唇畔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欲言又止。 他眸光倾斜,瞥见余寂时绷紧的眉目渐渐松弛,缓慢抬起手,掌心稳稳落在对方肩上,五指收拢,力道不轻不重,无声地传递着某种力量。 余光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他肩头,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烙进皮肤,像黑夜里骤然亮起的火种。 余寂时深深吸气,肩线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又很快归于沉寂。他像一座静默的山,浸在夜色里,将所有汹涌都压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没事的……”余寂时扯动嘴角,笑意未达眼底,嗓音低低哑哑,染上了一丝冷沉,尾音却稳得出奇。 十年了。他踏上这条荆棘路,为的就是揭开当年的真相。如今真相近在咫尺,他本该欣喜若狂,可心脏却悬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他们连那位“神明”的衣角都没摸到,要如何终结这场荒诞的杀戮?要怎样护住想护的人,让更少的人受到伤害呢? 程迩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间,见他眼底暗色翻涌,似有阴云未散,沉吟片刻,薄唇轻启:“别急。” 他嗓音低沉,却如磐石般沉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我们再走一趟技术部,看看链接破译进度。” 话音落下,余寂时指尖微蜷,绷紧的肩线稍稍松缓,像是漂泊的舟终于触到岸。 他抬眸,视线掠过对方侧脸,走廊顶灯斜斜投下,程迩半边身影隐在晦暗中,另一侧镀着一层极淡的金边,恍若暗夜里的微光。 他阖了阖眼,喉结轻滚,心神稍稍安定了几分,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穿过长廊,电梯下行,直奔技术部。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键盘敲击声,噼啪作响,断断续续,此起彼伏。 室内光线冷白,映照出一张张冷肃的面容,技术员们脊背微弓,十指翻飞,屏幕蓝光映在眼底,皆是一片全神贯注。 粟队正环臂倚在门边,眉间沟壑深重,与身旁警员低声交谈,嗓音压得极低,却仍掩不住烦躁。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见是他们,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松缓,纷纷颔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