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打断这番疯言疯语,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线。 “诶?有意思。”程迩懒洋洋地拖长音调,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签字笔,他倏然支起手肘,掌心托住下颌,唇角一勾。 歪头时,他碎发垂落额前,故作天真地眨眨眼,他忽然敛了笑意,摆出认真求教的姿态,前倾身体,“那位菲尼克斯神有没有说过,重生……疼不疼?” 尾音微微上扬,既像天真求教,又像猫戏老鼠。 余寂时喉结微动,将到呵斥的话咽了回去,余光瞥见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眼底浮现淡淡笑意,隐约含着一丝无奈。 刘漠山猛地一滞,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神色凝滞,舌尖无意识抵着上颚滑动,缓慢地舔过干燥的唇瓣,脸颊面皮被顶出明显的凸起。 片刻的死寂后,他忽然咧开嘴角,整张脸因亢奋而扭曲变形,胸膛剧烈起伏,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摇头晃脑,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某种癫狂,像是在唱歌:“痛苦?怎么会痛苦!” 手腕在镣铐中剧烈扭动,磨出一圈红痕,他却恍若未觉,反而将上半身更用力地前倾,“那是解脱!是恩赐!是凤凰涅槃啊!” 程迩故作失落,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长睫轻轻颤动,在眼下投落一片阴翳,他微微偏头,喉结轻轻滚动,溢出的一声叹息:“活着确实挺累的,如果真的能重生就好了。可真的有重生吗?”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当然,当然真的有重生!”刘漠山的眼睛骤然一亮,亮得骇人,他重重地点头,下巴上胡茬随着动作抖动,眼尾挤出狡黠的纹路。 他微微昂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众人,声音突然变得庄严肃穆:“迷途的孩子,神听见了你的哭泣,挺虔诚地祷告,祂的圣光将洗净你的罪孽,带给你新生!” 程迩饶有兴致,眼底兴味更浓,见对方视线投过来,眼神直勾勾,带着一丝鼓励,好像真的要把他也拉拢为神的信徒一样。 片刻后,他眼眸一弯,眼尾漾开丝丝缕缕笑意,状似无辜,好奇地问:“重生这么好的事,神使大人,你怎么不重生呢?” 他尾音轻飘飘上扬,余寂时品味着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瞥了程迩一眼,看见他唇角一丝挑衅的笑意,就瞬间明白了他话中隐藏的意思。 重生的必经之路是杀人之后自杀,他这就相当于在说—— 你怎么不去死? 刘漠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神色发懵,一时没想好作何回应,嘴唇翕动,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胡诌,程迩就收敛了笑意,露出一丝冰冷。 “刘漠山,你真跟我演上了?” 他慢条斯理地向后靠,双腿交叠,忽然端起双臂,神色愈发平静,唯有眼尾微微上挑,划开一抹犀利弧度。 他声音慵懒、寡淡,却含着一丝笑意,仿佛夹杂着漫无边际的嘲讽,“看你这状态,我真想带你去做个尿检,看看你是不是吸嗨了。” 第246章 监控室内,大屏幕散发出微弱光明,映照着两张神色各异的脸,钟怀林斜瞥许琅一眼,突然从鼻腔里挤出一声闷笑,结实的手臂一展,不由分说将许琅硬实的肩膀揽住。 他胸腔震颤,发出的笑声闷闷沉沉,向来冷峻的许琅此刻也破了功,唇角掀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露出一丝鲜活笑意。 余寂时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指节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与先前绵里藏针的隐晦嘲讽相比,程迩这句话简直是把真相赤//裸/裸、血淋淋地直接摔在了审讯桌上。 刘漠山的面容骤然扭曲,他眼球暴/突,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那双浑浊的眼睛,翻涌着浓浓的阴鸷怨毒,死死钉在程迩脸上。 他显然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戏耍的感觉简直像跳梁小丑,他咬紧牙关,两腮微微隆起,呼吸声都变得粗重。 他恨啊,但偏偏他如今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瞬息之间,他又像被抽走脊梁骨,一下瘫软下去,后脑勺重重撞在椅背上,最终只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 凝滞的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像是在他脸上蒙上一层灰扑扑的雾。 余寂时冷眼旁观这场荒诞的表演,心底翻涌着一抹讥诮。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y?e?不?是??????u?????n????0?2?5?.???ō???则?为?山?寨?站?点 W?a?n?g?阯?发?B?u?y?e?ī????ǔ?????n???????????????????? 多么可笑啊,那些信徒跪在地上,将血肉与灵魂双手奉上,以为自己是在为信仰献身,以为能就此重获“新生”,却不知他们的死,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步棋。 那些虔诚的信徒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所谓神谕上,而他们尊崇的“神使”自己却连半分真心都不曾有过,这个用华丽辞藻蛊惑他们的,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他若当真相信凤凰涅槃,这位传教士早该第一个以身作则投身火海。 这位高高在上的神使大人,自己半分信仰都没有,所谓神的代言人,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凡胎肉身,也不过是个懦夫。 一个教导别人如何“赴死”的人,自己身上却连半道伤口都没有。 余寂时呼吸一滞,他忽然看清了这个特殊信仰组织最肮脏的本质。 所谓“神”不过是块遮羞布,信徒是他手中刀,他利用他们大肆报复社会,最后即刻舍弃,不留半分痕迹,因为刀已被埋葬,一切都会在时间里淡化,他永远都能逍遥法外。 那些赴死的信徒到死都不会知道,他们用血肉浇灌的,不过是幕后之人的复仇游戏。他们以为自己死得其所,却不知他们的命,在“神”眼里分毫不值。 审讯室灯光昏暗,惨白的光线直直射下,一道道影子落在了灰扑扑的水泥墙上。 余寂时垂眸凝视自己交叠的十指,当他再度掀起眼帘时,眸光已冷凝成冰,一寸寸刮过刘漠山松弛的面容。 对方眉峰舒展,眼睑低垂,神态十足松弛,连嘴角都挂着餍足后的慵懒。这副破罐破摔的惫懒模样,反倒比先前虚伪夸张的嘴脸更令人不适。 余寂时喉结滚动,咽下喉间翻涌的情绪,他刻意放慢呼吸节奏,让空气顺着鼻腔缓缓沉入肺腑,直到五脏六腑都被氧气浸透。 开口时,他嗓音微微发沉:“帮那位传播这种特殊信仰,是你自愿的吗?” 刘漠山自己被拆穿,早已懒得再演,此刻他歪着脖子,后脑勺抵着椅背,轻轻扯了扯唇角,眼尾微微上翘,干瘪的脸颊上肌肉抽搐,鼻翼耸动,一声冷哼缓缓从鼻腔溢出。 他语气轻飘飘的,极尽嚣张:“能干这种事的,还有被逼的吗?我当然是自愿的,这显而易见啊,不仅仅是我,全国各地所有神使,都毫无例外是心甘情愿的。” 他浑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