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进入十二月，桐北终於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清晨五点半的街道还带着未醒的宁静，积雪薄薄铺了一层，像是有人悄悄替这座城市铺上洁白的羽绒被。窗外的霓虹灯打在雪面上，反S出淡淡的粉光与冷蓝。
天气变得寒冷，气温总是停留在个位数上下。街角的早餐车开始出现排队人cHa0，热腾腾的馒头、豆浆、油条成了这时节最受欢迎的早点，连摊贩的塑胶袋都换成了印着雪花图案的冬季限定款。
商店的橱窗换上了圣诞节主题的装饰，透明玻璃後摆着红绿相间的毛帽、手套、还有打着蝴蝶结的围巾。即使只是路过，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连便利商店的咖啡机也多了季节限定的r0U桂拿铁。
宋雨霏穿好校服外套，站在玄关前系鞋带，准备出门。
这时，NN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霏霏，等一下。」
她回过头，只见NN拄着拐杖缓缓朝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摺得整整齐齐的粉红sE围巾。
「这个，给你。」
围巾上的毛线软绵绵的，还绣着几朵小小的毛线花，像是冬天里也会绽放的花朵，颜sE淡雅，样式却格外可Ai。
宋雨霏愣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笑着说：「趁你这几个礼拜上课的时候织的，怕冷嘛，就想说你围着这个，脖子暖了，心也会跟着暖。」
她伸手接过来，毛线的触感让她鼻尖一热。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那一瞬间，玄关里暖h的灯光彷佛也柔和了几分。
宋雨霏将围巾轻轻系上，毛线的触感像NN的手，总是暖融融的。
走出门时，外头的雪又开始落下来了，细碎而静谧。她抬起头，看见雪花在空中旋转，落在睫毛上，温度很冷，心却莫名热了起来。
C场上的雪还没完全融化，早来的学生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浅浅的印记。她静静走进校园，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就像每年一样，一进十二月，整间学校就进入另一种氛围。
原本规整严肃的教学楼，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十二月的颜sE。沿着围墙延伸的圣诞灯串闪烁着柔和光芒，有些班级的窗户贴上了手工剪纸的雪花与麋鹿图样，甚至还有一间教室窗边吊着一整串银sE星星，风一吹就沙沙作响。校园中央的那棵老樱花树被包裹上了灯网与红丝带，枝桠上悬挂着手写的祈愿卡片，上头已经挂满了写着祝福语的纸卡和各社团制作的小装饰。
C场旁的广播台改装成临时的圣诞小屋，学生会的人穿着红绿相间的毛衣，热情地宣传即将到来的圣诞活动。手作社在一楼开放式空间摆起了摊位，贩售学生自己做的圣诞小物；吉他社与合唱团会在圣诞节前夕的晚会上联合演出；圣诞传情的宣传单被贴在每层楼电梯口，红绿两sE的信箱摆在穿堂中央，里头已经塞进不少纸条。在圣诞节当天，会由学生会的工作人员统一寄送到各个班级。
教学楼一楼的走廊也被JiNg心布置，各班班牌下方多了圣诞帽或绿松叶装饰，有些还在班门口贴了倒数日历和互赠礼物的公告栏。虽然学校并未yX规定每个人都要参加交换礼物活动，但几乎每个班都自发X地准备了。
那是她最记得的一个部分，也几乎是她对圣诞节最早、也是最深刻的排斥来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向不参与这些活动，甚至还隐约觉得……有些厌恶。
高一那年，她还不知道桐北高中有这种圣诞交换礼物的习俗。直到某天午休，她听见班长跟几个同学热烈讨论，说要准备木头签来决定谁送谁礼物。大家兴高采烈地围在一起画签筒、写名字、订价格范围——避免有人送太烂的礼物，也避免有人出手太阔。
她才知道，原来这里，每年都是这样过的。
犹豫了好久，才终於在放学後鼓起勇气拦住班长，小声地说了句：
「我……可能没办法参加交换礼物，因为一些家庭因素。」
她没说出全部的真相，连婉拒都提的很艰难。
班长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对方本来是想慰留她的，还热心地提起这个活动多有趣，可以认识班上不熟的人，还会让人觉得节日变得有意义……
但看见她低头咬唇、指尖紧扣着书包带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麽。
那是去年的十二月下旬，一个飘着细雪的早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教室里的气氛b平时热闹得多，长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包装盒，有的用红绿格子的包装纸细致包裹，有的绑着金sE缎带还附上一张卡片，甚至还有人将礼物包成像雪人一样的造型，旁边cHa着一根糖果拐杖。班上的圣诞交换礼物活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欸欸！我cH0U到了玮恩的欸！他是不是会送电子零件啊哈哈哈～」
「你别傻了，他才不会那麽好心呢！我觉得他会送辣椒巧克力那种超恶趣味的东西！」
「拜托～我有认真挑，我妈帮我包装的！」一个男生笑着喊。
班长站在教室前方，拿着用木头做成的签桶，一边说明着交换规则，一边引导同学轮流上来cH0U签，每cH0U出一根签，上头就刻着一个名字，大家兴奋地猜着自己会收到什麽。
宋雨霏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靠窗座位，手边摊开一本，耳朵上挂着耳机，头微微侧着。
但只有她知道，耳机的线没有cHa进手机。
她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正在专注地做某件事。
耳边是接连不断的笑声与拆礼物的惊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啊你真的送了香氛蜡烛耶！好有仪式感！」
「这谁啊！送这个小音箱也太赞了吧！」
「哇呜～这个笔记本居然是定制款！」
她低下头，盯着书页某一行早已读过无数遍的文字，却什麽也读不进去。
一个nV同学经过她身旁时，忽然停了下来：「啊……雨霏，你真的不参加吗？我们可以帮你再补一个礼物进去啊。」
宋雨霏抬起头，露出一抹很浅的笑。
「不用了，谢谢。」她语气很轻，像怕打扰到这片热闹似的。
对方看了她几秒，似乎还想说些什麽，但最後只轻轻点了点头，走回人群中。
那些欢声笑语重新将教室填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宋雨霏静静地坐着，指尖捻着书页边角。
窗外的雪落得正大。
她想，也许她并不是真正讨厌这些活动。
只是，有些位置从一开始就没有她的名字。
冷风顺着外套的领口灌了进来，江以辰习惯X地将双手cHa进口袋，正准备快步朝教学楼走去时，却在余光掠过的瞬间，倏地停下了脚步。
是宋雨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