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她说这话时的笑容让我心慌。
-2010年10月10日-
心慌得越来越厉害,夜里被噩梦惊醒,却已忘却了内容。
阿姐不太常来陪我了,她会在傍晚打个电话到店里,或是托人把饭盒送过来。
晚上下班后我去阿姐宿舍找她,她不在,同事说最近都是很晚才回来,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身上带股怪味。
“哎小姑娘,”我刚要走,同事叫住了我,“她是你谁啊?”
“姐姐。”我答道。
“长得不太像啊。”
“不是亲的,”我勉强扯出一个笑,“我们都像自己妈。”
“你这么小,怎么不去读书啊?”
我眨着眼,做成失落的表情:“家里……家里没条件。”
同事唏嘘两声,转身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小包芝麻糖:“家里炒的,拿着吃吧。”
走出大门,我在巷口的路灯下站了一会儿。怀里的糖被体温融化,黏黏腻腻地贴在塑料袋上。
灯光昏黄,一只毛色灰白的流浪狗从我身边经过,翘起脚,冲着电线杆撒尿。
热风吹来淡淡的骚味,楼上传来铲子和铁锅相碰的声音,有些刺耳。
头顶的光忽然闪烁两下,小狗受惊似的狂叫几声,跑走了。
我穿行在巷子里,吹到脸上的风渐渐冷了下来。
-2010年11月17日-
第十次站在街口,却没有一次拥有踏进去的勇气。
其实不该来的,这里鱼龙混杂,很不安全。小小的一条街里挤着几家红紫灯光的按摩店,最里面的开着一家游戏厅,两旁则是小麻将馆。
我很早就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人,是他带我来的。那年我六岁,半夜来了很多警察,他和一个穿得很少的女人被一起带下来。
回去时,我挨了他一顿打,说我不吉利,偏就那一次遇到了扫.黄的。
过去与现实在脑中交汇,第二次踏足这里,心情远比当初复杂。
为什么不进去呢?为什么不让心死个明白呢?
大约是还心存幻想。
以为只要不进去,只要看不见阿姐的身影,就能心安理得地把一切当做自己的幻想。
活在世间的人,只要不低头,就会相信炼狱根本不存在。
夜深了,醉醺醺臭烘烘的男人多了起来。
我该走了。
-2010年12月31日-
今天是阿姐的生日。
我借老板阿姨家的厨房做了一个蛋糕,打算送给阿姐。
我去了阿姐的宿舍,却发现宿舍楼下围了一群人,正一件一件地往垃圾堆里丢东西——那都是阿姐的东西!
我快步冲上去,张开双臂拦住他们:“你们干什么?!”
“呐,你就是越相逢那个小.婊.子的妹妹啊?”站在最前面尖嘴猴腮的男人弹掉手里的烟灰,眼睛眯得像蜈蚣,“长得倒标致。”
我狠狠瞪他:“你谁啊?凭什么动我阿姐的东西?”
男人深深吸一口烟,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白气:“我是她老板!”
他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使劲碾压:“我已经把她开了!”
“那个婊.子勾引人家老公,还在外边当……”
“你住口!”我厉声喝道,“你这是污蔑!”
“污蔑?”男人吐一口痰,睁得很大的眼睛上方浮现三道很深的抬头纹,“人领导的老婆早上都来闹过一场了!你真以为你姐姐是什么好东西吗?”
旁边响起一阵尖锐的笑,紧接着是几道不同的议论声:
“婊.子的妹妹也是婊.子,小小年纪的就学会胡搅蛮缠了。”
“那种人身上指不定带着多少脏病呢,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家,怎么能和她住在一起。”
“我说啊,早看出她是个不安分的,你看看那长相,不活脱脱一个狐狸精吗?”……
“闭嘴!!”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搅,一股猛烈的火焰在身体里游走,我的脸涨得通红,几近崩溃地叫喊,“你们都给我闭嘴!!”
然而迎接我的只是短暂的停顿和更多的嘲讽:“啧啧啧你看看,急了吧,现在倒知道要脸了,给人家睡的时候就想不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