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自回广汉,查她周围的人,看有无异常,余下待命便是。” “是。” 周弋,字宫载,曾因上书《严律》十三策,受先帝赏识,殿前亲授的西蜀营司直,严安应声,领命退下了。 张路捧着一方木盒进来,“世子,刘家女君落在马车上的。” 珊瑚步摇鎏金熠熠生辉,高邵综头也未抬,“你差人往将军府一趟,将簪子送回与刘女君。” 张路啊呀一声,见主上只顾批阅文书,将盒子往前递了递,“不管女君是不是故意的,定然都希望主上亲自将这金步摇交给她哩,况且……” 他是接连照顾过世子两次重伤的人,是十万分希望主上能同刘家女君心顺意和的,况且家里老爹是军中老人,以前跟着老国公爷,受过老国公恩,上次世子和二公子罹难,老爹一场大病,后头好了,对世子和二公子的婚事,比朝臣还上心。 只因前头所托非人,结了亲,有家有室,前事自然而然尽忘了,张路不得不僭越,“况且今日上元节,您忽而就走了,把刘女君一个人扔在那儿,虽说是有护卫送行罢,女君恐怕伤心呢。” 昔年不必谁提醒,那从羯王手里夺下的海蓝宝,或是哪里看见的奇珍,无不花钱买下,都攒起来往京城送。 可那女郎实在没有心,主上差点丢掉性命,二公子少年将军,生长驰骋于草原,伤了一双腿,余生只能在椅子上渡过。 二公子整日乐呵呵,只说他识人不清,轻信于人,酿成大祸,没有半点颓然怨怼,可腿疼夜夜不能眠,再不能领兵打仗,又怎会一切如常呢。 他小声呐呐言,“世子万不可再记着以前的事……” 高邵综眸底牵出冰冷的温度,他有一桩旧缘未了,拿了她的性命,折断她的骨头,践踏她的所愿所为,了结这一段孽债,以前的事自然而然会忘了。 灯火燃尽,书房里光影熄灭,阴影漆黑,张路另点了一盏灯。 “把虞劲叫来。” 张路应是。 高砚庭去军营里看士兵蹴鞠,玩了一整日,回府便不要秦海推椅了,自己押着滚椅的扶手进了书房,只觉进了个冰窟窿,扫了眼案桌上铺开的舆图,浓眉紧蹙,“这么晚了还不回房,这样熬下去,哥你就算大业成,也熬坏身体了。” 高邵综令张路送了炭盆进来,点了地龙,屋里便渐渐暖和起来,一室安宁静谧,只余窗外雪落的声音。 书房的门槛铲了,重要的军报均放在了他趁手能拿的地方,高砚庭挑拣着来看,虽是清瘦了,依旧星眉朗目,“怎么虞劲把侍卫营里生得好的人都挑拣出来了,让他们学诗书做什么,打仗还用得上书画么?” 光影晃动,高邵综朱笔未停,声音寡淡,“有用。” 高砚庭平常只对战事有兴趣,兄长不多说,他就不多问了,翻捡到从广汉来的信报,才又顿了顿。 昔年女子潋滟的容色已在心里淡去,无论她是谁,是什么模样,都绝不是他印象中柔弱无助,待其夫君忠贞不二的女子。 当初国公府的他,也只是她路过时一粒棋子,微不足道。 如今不必问,也知道严安的任务失败了。 书房里只余柴火滋烈的声音,高砚庭放下信报,取过轮椅内侧的酒囊,烈酒入喉,止住些双腿的剧痛,“一是宋女君没有弱点,二是她曾被斥候跟踪过好几个月,严安空走一遭也不奇怪,其实愿赌服输,哥你不要再介怀了。” 高邵综抬头,眸里是一片波澜不兴的湖,只湖底深处藏着翻涌的风暴暗潮,他唇角扯出嘲讽的弧度,转瞬即逝,她智计确实出众,只不过,好色性淫这一条,也足够她吃苦头。 他倒十分想看看,她落入彀中时,可还似落鱼山江上看大火连山时般心平自若。 高砚庭又灌了一口酒,心中缄默,他恋上的女郎只是虚妄的假象,对夺权不夺权素来没有野心,在他看来,都是夺权,也并非男子才可用阳谋阴谋,换做任何一个有为的诸侯王,落鱼山一役,女君所做的,都是最有利的选择。 走上问鼎天下这条不归路,命便已是舍出去了,输了一役,侥幸活了,图谋东山再起便是,高砚庭看着面前唯一仅剩的亲人,难得认真了神色,“哥莫要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待将来夺取了广汉,成王败寇,分晓输赢,败者亡,仇怨一并会了结。” 高邵综未置可否,收了已被墨渍染坏的舆图,另取了蓟州城防,讲蓟州兵事,“看看怎么打。” 高砚庭知劝不动,便不再劝,拿起蓟州传来的军报,就着地势军阵,推演起来。 也或许根本不必等到高家军踏足蜀地,那应章既是个披着羊羔皮子的狼,宋女君虎口夺食,手里的兵都是没训练过的新兵,对上惯常烧杀的匪兵,又岂会成功。 宋怜知道与应章这一役,只能胜,不能败,她不熟悉兵物,招兵的同时物色了两名带兵的将领。 一位是在家闲赋三年的老将丘荣田,解甲之前曾多次参与潞州、青州平叛。 二是镖局里的镖师李旋,父亲曾在大周军中任职参将,这会儿家道虽然下世了,但因家学渊源,读过兵书,统领训练镖师时,也非纸上谈兵之徒。 两人虽与周弋不对付,但与周弋一样痛恨三郡劫匪,知道新营兵有钱有粮,便都答应了。 冬末初春的兵服还算厚实,刚好能遮掩身形,宋怜涂抹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依旧扮做万先生身边的信令兵,与万先生、周弋一同潜伏在铁槛山高地枯草堆后。 她不通武艺,也没有经验,并不适合带兵打仗,做信令兵,一则此一役只能胜不能败,亲自看着心底安定一些,二来可以趁机多了解一些。 下头战况胶着,万全低声道,“李旋经验比不上贺江,此人无德,打仗却有一手,他手底下兵多数是在别州待不下去的亡命徒,战力十分凶悍,新兵不是对手。” “且最多三日,驻守邛宏的孙德涛便能赶到这里增援,应章必是想汇集所有兵力,将我们围在铁槛山,全部歼灭了,照这样打下去,我们必败无疑。” 周弋亦是心焦,想在四郡之地瞒住应章训练军士绝无可能,当时决议出其不意拿下九连山,往里填的非但有数十万钱粮,还有三郡百姓的性命,若是毁在这里,非但三郡百姓不能幸免,周边数郡都会成为应章的菜篮子。 便忍不住去看旁边的女子,“眼下该如何?” 几个月过去,他已经彻底服了,世界上就是有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却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面对应章这样的老贼,心机深是好事。 果然听她吩咐,“万先生劳你亲自回一趟广汉,接许伯他们从东门入城,带上血书,尤其是罪证,沿街状告郡守令指使驻军烧杀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