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三年,三十年。” 欲起便牵出痛恨,噬骨之恨欲啖其肉,藏其骨,身体上的折难又算得如何。 他握着她的腰拉开些距离,垂眸看向她面容,她依旧沉在欲起的长韵里,杏眸盈盈脉脉,精致冶艳的面容慵靡,美如夜妖,动人心魂,却依旧没有半点异常。 听了这样的话。 陆祁阊、裴应物、高砚庭、张昭、季朝、她从京城北上,路途遥远,经年累月,她离开京城北上途中,亦曾遇见过不俗的男子,他知晓的,不知晓的。 她经由的男子太多,多到与高兰玠乌矛山短短四月的点滴,未曾在她心底留下半丝痕迹,她不曾有半分眷恋,她忘了。 亦或是没忘,只因无关紧要,那段时光积满灰尘,毫无光泽,毫无记忆。 “痛——” 被握住的手腕似已断裂,宋怜吃痛,那黑眸里阴沉冷暗疯狂一闪而逝,快得宋怜几乎以为是错觉,已窝在照影鬓毛侧睡着的乌小矛展翅转身,着他箍着她腕的手,那手背被啄出鲜血,他似未察觉般纹丝未动,反越箍越紧。 血腥味弥漫,乌小矛停下,张着翅膀呆呆站着,举目四望,无措忙乱。 宋怜不再挣扎,只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小矛的脑袋,托着它将它重新放回照影鬃毛里,待幼鸟重新陷入安睡,能动的手臂勾着他脖颈,脸轻轻偎靠在他颈侧,唇张了张,却始终未能说出她已认出他的真相。 他依旧紧拥着她,只是忽而驱马,直至城门不远处,方才渐渐缓下了速度,宋怜一直安静地待着。 入城后他照影连马蹄声也跟着轻缓了,他将她送回秋然苑,未惊动府里,直拥着她跃进院墙,抱着她往主屋卧房的方向走,直至进了寝房,也未惊动任何人。 黑夜里宋怜垂下眼睫,高邵综面上情绪不辨,脚步没有半分凝滞,他知她此时虽与他身体相贴,心中恐怕已没有半点绮丽,只疑心他在云府安插奸宄探子,思虑应对他知晓她宅院各处防卫布局。 但那又如何。 她现在在他怀里,以后也会一直在。 这是她第一次见过陆祁阊后,第一次没有舍下他,随陆祁阊离开,纵不是因为他,又如何。 日后的每一次,无论是敌,还是无关紧要,她终会一直绕在他身边。 成不了她的爱,他亦会成生在她心底的刺,纠缠一生,至死亦不休。 寝房里暗无光,阴翳染上俊美的容颜,沉冷晦暗压在平静的海面之下,高邵综替她解衣,换下素色衣裳,取她平素爱穿的茜色水袖中衣与她系上,拆开编发,并不去取梳子,修长的五指没入她云缎墨发间,徐徐缓缓丝丝缕缕理顺。 秋然苑里有一眼活泉,因着不必生火烧水,夜里不便时,宋怜便常来这里沐浴更衣,想邀请他一道,只温泉二字难免让人想起阿宴,见他离开了寝房,以为他要走,计划只得改日再寻良机。 骑了马身体疲乏,她沐浴得缓慢,在浴池将头发擦得半干才回,内苑并无婢女侍从,门大开着,宋怜进去时,不经意看见榻前高大的身影,略停了停,认出他的身影,方才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只着水色中衣的身体偎靠在他后背,轻声问,“还以为阿朝已经走啦。” 他肩背挺拔,伟岸高大,背上线条流畅,薄薄肌理张力内敛,宋怜脸侧轻蹭着,被松握着手腕缓缓拉去身前,也未睁眼,只任由他玄黑的衣袖掠过她手臂,带起微痒,他发半湿,亦是沐浴更衣过的。 是要留下来吗? 有微凉贴在脸侧,黑夜里他声音沉冽,“这是什么。” 那触感是玉,另有丝绢的凉滑,宋怜陡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绮丽的心思散尽,探手去夺,他一手松松揽着她,一手让到高处,论身量宋怜本已只到他肩,如何能够得到夺回,便也不去废力气。 他却不肯放过她,绢丝包着的玉缓缓从额头滑过脸颊,力道并不如何重,只黑夜里暗昧,便染上说不出的意味。 那玉通体是上等墨玉成色,因摔坏只残于半截,不过女子手掌长短,端头墨玉珠晶莹,上等东珠大小,念及前一日她用东珠墨玉在榻上做过什么,待那墨玉珠子要至唇边时,便偏头避开了。 本是那日山洞里她起了热,没有药杵,他洗干净冠发的横簪,用来给她捣药的,半截落在山洞里,她捡了回来,本是想镶嵌好送他做情谊,后头夜里无意中看见,拿来把玩,此物便不方便让清碧收拾了。 藏在被褥最里侧的下层,不知他今日怎么起了铺床叠被的心思。 如此另外一样她前夜备下的东西,他必是也看见了。 宋怜睫羽轻颤,声音极轻,“听闻有玉物,可助欢愉消乏,我手边没有趁手的物件,拿阿朝的东西用一用,阿朝勿要动怒。” 拥着她的人身形僵滞,气息略重,是被气的,大约是对她放浪的程度预料得低了,此时听了这样不知羞耻的话,被气到了。 伴着纸张轻动的声音,他声音尚算平静,“这又是什么,观其墨渍,绘不过两日。” 今夜本是约在外门东苑住,那儿榻前的案桌下放了许多,介时她会‘不经意’打翻案桌上的砚台,叫他看见。 他径直将她送来这里,只余一张画得不如何中规中矩的图画,画中男女面容不再避于人前,衣衫半解,似教授习字一般叠坐于案桌前,动静之间,案桌上笔墨散尽。 男子身形伟岸挺拔,深眉邃目,清贵俊美,暗昧丛生,女子情态靡丽,已是沉溺不可自控。 宋怜作势去夺,声音微颤,“此处不过小憩的地方,寝房在南苑,我们过去罢。” 她说的似乎并非虚言,高邵综从未放过她面容上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一时心绪复杂。 她约他秋然苑相见,若约在此处,恐怕她已察觉他的身份,种种亲近,恐怕只是将计就计,故技重施。 若只是她用以消解的办法…… 圈住她腰身的掌心已如岩浆,桎梏沉睡的情孽已无可抑制,他牢牢看住她,依旧些许不满,“你用着一个男子的物品,却用另一个男子的样貌,阖眼的时候你究竟想的是谁。” 她被揽得撞进他怀里,那悍野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那画虽不是上乘的画,却是乌矛山山腹里情形的具现,宋怜几乎是被一把架了起来,在她不肯答话后。 吻落下,她咛声起,他随手一掷,那墨玉簪破开了窗纱素纸,坠入窗外池塘,珠玉落水溅起水花,她被掼去榻上,虽是在榻上,却与在案桌前并无不同。 他汗珠自发间滚落,温度炽灼,却还似有理智,覆有淡青色血脉的手背将纸张压平整合,徐徐缓缓叠得整齐,收去怀里,面不改色。 宋怜只是要给他看,因带着她自己的面容,便不愿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