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纠缠不休。 她眼睫轻垂,怕眸里厌色露于人前,只做是寻常一般,上前用汤勺舀了清粥,略晃了晃待凉,往口里送去,荷叶色鲜,伴有春笋清脆,粥汤清爽可口,她本该喜欢的,入口却淡而无味,她勉强喝了一口,手臂重得握不住汤匙,只得放下,拢了拢肩上的风袍,朝他道,“我吃不下了,周弋虽知我这两日沐休,但已经两日未归,要去翠华山,许多事需提前安顿,我就先回去了,定在三日后起程。” 高邵综知她原是定下五日后出行,听她如是说,不由问,“为何提前了,此去京城,五日后起程已是足够了。” 宋怜想明日便起程,如此可早日了结此事,不必再同他虚与委蛇,但安排一些事需要时间,宋怜开口道,“我同你无名无分厮混着,确实要气得母亲跳脚,想着提前一两日去了翠华山,在母亲和小千的坟前过了礼,也算正了名份,兰玠若愿意的话。” 她霎时被拥进了坚实的胸膛,他心如擂鼓,许久方才平复,宋怜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心底没有半点波澜,越过他宽肩看向远山,待时间差不多够了,往外挣了挣,“我该回去啦。” 他并不松手,下颌压在她发间,眷恋摩--挲,“既还有三日,何不如搬来这里同住,我可帮你处理蜀中政务军务,绝不会徇私,以此图谋北疆利益,你不必这样劳累。” 宋怜实则很想知道他将她带回北疆以后,会将她关在何处,又会关她多久,一日两日,一年数年。 却也没有必要知晓了。 她如往常一般,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温软,“何必搬来搬去费力,三日后同路少则六七日,多则十余日,同寝同食,这几日还是安心处理税课的事为好。” 高邵综拥住她,不再阻拦,只抱了许久方才松了手,“阿怜还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都告诉为夫,上天入地,但凡能寻得的,为夫必为阿怜寻到。” 他声音低沉清冽,宋怜朝他莞尔笑了笑,想了半天,方才说没有了,折身出了院子,清碧正靠着车架犯困,被推了一下骤然醒来,有些错愣愣的,对上一双有些泛冷的杏眸,一时心悸,再去看时,那冷意已不见了。 清碧心如擂鼓,不安地驾车,夫人待她们从来温和,从未这样冷待过,见她们犯困将她们推醒更是从未有过的事,一时心里忐忑,几乎错乱了神志,走错街道。 放下车帘宋怜方才靠着车壁缓缓阖上眼,双手摊在膝上,再无力抬起,马车回云府足有半个时辰的路,她却觉有些短,马车直接驶回寝院,宋怜支开清碧去采买路上要用的吃食用具,福寿呈上从安岳送来的消息。 宋怜从暗格力取出一份舆图,铺陈案桌上,足有丈长,主绘从广汉至翠华山沿途山势山脉,河流溪谷,她每年皆要去翠华山数次,自是不敢不小心,一路有何山有何水早已烂熟于心,但高兰玠亦知她的境况,劫持埋伏的地点必然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防备之外。W?a?n?g?阯?发?B?u?页?ì????????ě?n???????????????????? 宋怜目光落在舆图上,一处处沉思斟酌。 前有定北王同平津侯 、平津侯夫人纠葛在前,落鱼山大火的事坊间说辞不一,但那时福寿还只是街上行乞的乞丐,亦听说过了,近日查到青弘巷潜伏有北疆斥候,那季朝季公子,竟是定北王,他心中翻起的惊骇无法用言语形容,对夫人的身份便有了猜测,他心中敬畏更甚,几乎与来福一样,令行禁止,绝不再多问一句了。 只他虽未曾同北疆军打过交道,也知北疆军威名,来福自安岳送来的信里,也足以让人心惊了。 不由出声劝,“今年不如不回京了。” 宋怜摇头,一则她不可能一辈子受高兰玠牵引,他在时,她便不得动弹,哪里也去不了。 二则北疆军潜伏蜀中,且不提暗藏的隐患和变数,便是为监视探查这些军将的动向,便要花费她数倍乃至于数十倍的物力人力,早一日解决此事,早一日脱出手来。 宋怜垂首沉思,福寿安静候命,待两个时辰后拿到密信,方才问,“老丁头说,是那人许下夫人诸侯王妃的诺言,并且承诺绝不伤了夫人,他才劫下江淮送来的信件,让清碧姑娘传主上行踪消息的,当如何处置。” 从在平阳侯府起,宋怜鲜少叫身边的人背叛,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这一对父女甚至算不上背叛,只是已道不同,清明节以后,不宜再留在云府,宋怜想了片刻,方才开口,“这次我带清莲,清碧清荷留在府里,过几日收到来福信报,送他们北上去长治便是了。” 福寿应是,行礼退下了。 有些信是送到老丁头手里,有些是府门婢女嬷嬷收的,另有四五封,只在铺子里便被截获了,最终悉数送去了高兰玠手里。 只不知信还在不在,又写的什么。 只无论写的什么,于她来说都没有了意义。 指尖押了押眉心,宋怜重新将舆图拿过来,静心沉思,高兰玠智计无双,又多年领兵御敌,南征北战,数起数落,想从他手中取胜,恐怕不容易。 书房里灯油添了三五次,宋怜并不敢懈怠,困极累极,亦先将图册书墨收好,令人在外守着,伏案歇息片刻,醒来反复推演,几乎所有的可能都要预测到。 又有蜀中官员升迁考校的事要处理,她诸事忙碌,乌小矛前来捎信,来回飞得累了,索性停在书房窗沿打盹,不肯再离开。 宋怜却知分别再即,不愿它再在云府多待,虽探不出手驱赶它离开,待它却不似往常亲昵亲近。 幼鸟极通人性,不过片刻便似有察觉,扑展着翅膀绕着她盘飞,啾啾叫着,似离开母亲的幼鸟,声音焦急凄厉,伤心怒恶,清莲备下的山食果肉一应不肯用,只展翅立在窗边,她若忙碌,它便当石雕的海东青,她但凡得了闲,从文书信报上抬首,它必定啼鸣,渐渐撕心裂肺,声音亦哑了。 它寻常每日进食五次之多,喝水两次,戏水沐浴两次,自第一次朝她怒吼后,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也不外出,似要绝食而亡。 宋怜心里惦念,夜里不得安眠,三更时睁开眼,见它耷拉着翅膀,依旧站在榻前,奔去窗前看,见它依旧水米未进,一时停住,心悸难受,用手指抓着心口处衣襟,片刻后那阵心悸过去,方才回身去看那幼鸟。 它与人相处时日居多,此时翅膀虽无力,却用喙叼着一只软鞋,哒哒走到她跟前,放在她脚下,仰头看她片刻,扭过身体去,飞跳上案台,看了一眼装吃食的碟盘,又扭过脑袋去。 大约才想起还有另外一只,又飞下案台,将另外一只也叼过来,如此往复两次,竟似耗光体力,站立不稳要从窗棂前坠下。 宋怜手指扶着案桌边,将它接来怀里,它睁开锐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