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淮以后,只见过一面了。” 只现下武陵城情况危急,林霜又道,“他还是很记挂女君,见面待我跟在江淮时没有不同,询问起女君的消息,十分挂怀。” 宋怜斟酌着,兴王府地处偏僻,蜀中斥候营的布局,还触探不到这里,她确实不知兴王府真正掌权的已经换了人。 她提笔写了封信,交给林霜,“我安排人跟你一道,去一趟始兴郡,查一查元颀是如何夺权养兵的,不必与他接触,从今日算起,到第十五日,武陵城之困还未解除,你带着这封信去寻元颀。” 她自小腿侧取下匕首,将匕首一并交给林霜,这柄匕首锋利无比,她从平津侯府带到高平,当年用这枚匕首割李莲,用这柄匕首要挟元颀,算是一件能提醒他救命之恩的旧物。 林霜接过,知道事情紧急,摘了头上的簪花,往粉色衣服外套上惯常穿的黑色短打胡服,要出马车,又回头,目光凝在马车里女子容颜上,“等我回来,我可以跟着你么?” 宋怜是极喜欢她的,点头,“同你一道去的两个嬷嬷,两个斥候,武艺虽不及你,但一路上也有个照应,阿霜保重。” 林霜背着包袱,扶着门框,抿唇问,“再不把我丢下?” 网?阯?f?a?b?u?Y?e?í???ǔ???ε?n?Ⅱ??????5?.???o?m 她问得极郑重,宋怜提着笔的手指极其重,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她并不常做许诺,但此刻望着女孩,竟也轻轻点了点头,“再不会了。” 林霜眼里俱是雀跃,翻身跃下马车,折转往南行。 清莲传了信令,自有人随林霜一道去始兴郡。 挨过两个时辰,金乌西坠,官道上再无巡查的士兵,连行商路人都少了,两人换上骑服,弃车往北行。 邵阳城城墙已被冲击得破烂,蜀军伤亡不计其数,那贾宏见硬攻拿不下邵阳城,使出困城之术,将邵阳城围的密不透风,漫说是粮食,连要飞过邵阳城的飞禽鸟兽,也一并射杀了。 那贾宏等着城中粮食吃尽,邵阳城中蜀军军心动摇,邵阳城不攻自破,方越、萧琅等人亦以为要同蜀军命丧于此,却不料天降神兵,这邵阳城内竟有一户名为云记的商肆,上门求见,说愿意显出铺中粮食、草药供给蜀军。 方越不以为然,一处商肆的粮食,哪里又够两万士兵冲击糊口,铺子里那么点草药,又怎么够兄弟们治伤。 那姓万的掌事先生领着他打开地库以后,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震惊无比,清点完以后,这些粮食足够蜀中吃用三月,由萧琅做主,分出一部分发给城中百姓,以此交换修筑城墙工事后,城中士兵和百姓皆形如年节,军心大振。 “周大人提前在邵阳城存放粮草,必定正布施夺取吴越的计谋,我等只要守好邵阳城,只等援军来便是!” 不必方越萧琅再行誓师,蜀军必胜的呼和声传遍整座邵阳城。 萧琅同万全熟识,知那来福接管斥候营以后,这万全是她手底下最为得力的商肆掌事,在蜀中已许久未见他的身影,没想到竟在此时挽救蜀中败局。 萧琅问方越,“当时与贾家军交锋,败走时你为何领兵奔走邵阳城?” 方越喝过药,青灰的脸色好了很多,听萧琅问,随意答,“出征前一晚,那周大人的信兵秦小将带着舆图寻过我,问过吴越六城的地势地埋,连同邵阳,都是名不见经转的小城——” 说着猛地停下了脚步,微变了脸色,那小将当时并未说问这六座小城有何目的,他甚至不是来问地势的,因为其人对这六处城池如数家珍,从城防到山势水流,面面俱到,尤其提到这六城易守难攻。 其中就包括邵阳城! 那时叫贾家军劫住,率领溃兵败走逃往,甚至未看舆图,他立刻往邵阳城奔袭,如此才守住了这三万兵马。 他猛地拉住萧琅,“你可记得,出征前三日,我、秋恬、李旋、你一同在议事堂商议军策,那秦跃曾说此计牵连人数太广,行军线路很长,极容易走漏消息,只当时你我都认为急行军赶往永州,时间恰恰好,并没有理会——” 萧琅岂会不记得,看向远处永安街,因粮绝几近动乱的邵阳城一片安平乐呵,百姓们正欢呼高兴地拎着粮食回家,对云记的信任信服感激,几乎如海潮,铺天盖地,待这座城恢复宁静,邵阳城再无云记以外的商肆。 士兵也记得云记的恩德。 算无遗策。 萧琅手握住栏杆,心底除了敬服,是腾升绵延的畏惧骇然。 “简直神了!” 方越赞叹不已,“他究竟是何人,有这般远见,只做周大人传令兵实在屈才了,竟声名不显,早知他是这般人品,当日就当同他结交一番。” 云记救下的何止是这两万士兵的性命。 这般有才,大周怎生没有他的姓名,在蜀中也没个 正式的官职,方越奇怪,“莫非我家探子探查的情报有误,周大人确是大智若愚的人,看蜀中这些年新政,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明公所为。” 萧琅听着,心底起的挫败不可言语,论计谋,论手段,他差她实在太远。 她对过往的事只字不提,偶然间他询问起,她只说往事已矣,提亦无用,不必再提,他暗地里曾派人去往蓝田探查,不是被人轻描淡写挡回来,便是查不到音讯踪迹。 她究竟是否姓云,又或是姓秦,出生是何处,又从什么地方来,有无父母亲眷,他一概不知。 若说她不曾信任他,却曾以名声安危杀廖安,将他救出泥沼。 若说她信任,却半点不肯叫他知晓来历。 她精通谋略,在此之前,怎会没有半点名声音讯,萧琅往东向看去,心里微微一动,江淮亦有一名女子曾名动天下。 曾引得定北王亲往江淮,平津侯为其冒天下之大不韪、令其参政做官的,平阳侯宋氏女。 那女子病逝后,多数人咒骂活该,但亦有扼腕叹息的,江淮十二县的百姓,感念其治政农耕渔业,私底下供奉祭奠,那里的百姓,同眼下邵阳城的百姓,何其相似,纵使收买人心的方式办法不同,亦是殊途同归。 难道当真是她? 这一猜测如同青天白日里电闪雷鸣,劈头罩来,叫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又缓缓摇头,那定北王高邵综非轻浮之人,若非确有其事,情根深种,怎会放任流言四散,祁阊公子妻子亡故以后,不近女色,爱妻之名天下人皆知,无论是做定北王妃,还是做平津侯府人,都已是万万人之上,没有落鱼山大火,将来连皇后必定做得。 若她当真是平阳侯之女,缘何放弃这两人,来襄助他。 他唯一可取的地方,是他是李家的血脉,父亲作为太子时,名声尚可,是大周正统的皇太孙。 但定北王与平津侯,皆已不需要这样的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