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出隐着疯狂的妖异,宋怜心惊,勉强定住神解释,“我刻意让你发现药方,是因为我有要事不能走漏行踪,想让你离开,时间紧迫,我迫不得已,但我用错了办法,以后我不会了。” 高邵综定定看着她,眸底漆浓。 她其实很好懂,譬如现在,蜀中势不如人,浈阳山情况不明,她唯恐哄不住他节外生枝,因此愿意花费些口舌同他解释,为何使计骗他,她口里说是不再骗他,实则正在骗他。 他依旧看着她,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口里道,“谢谢阿怜,砚庭双腿已有好转,再过三月,必定能站起来了。” 他试探着上前,看进她眼里,问,“或许阿怜为何想治好砚庭,可以告诉我么,当年在京城,阿怜对砚庭,便极有兴趣,砚庭自幼生在边关,性情豪爽,为人真挚热忱,最不受拘束,不似我这般无趣惹人厌,或许我似陆祁阊,背地里替你备下些阿怜会喜欢的男子,阿怜会开怀些。” 宋怜听得指尖发颤,叫他捉住把玩,失控的错乱令她不安,宋怜算着车程,勉强提着精神应对,“你就是这样待你亲弟弟的,它日你们兄弟反目,北疆祸起萧墙,我不会错过良机。” 她话停下,又道,“我并非厌恶兰玠,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二人天注定是仇敌,它日刀兵相见,长痛不如短痛。” 他盯着她的眉,盯着她的眼,视线最终落在她唇上,“刀对着我,阿怜竟是会痛的,呵。” 宋怜只觉他比从前更难应付十倍,正待说话,虞劲叩窗回禀,“广汉斥候营的人求见。” 高邵综把玩她垂落肩头的发丝,她发丝柔软,似上好的绸缎,心却是冷硬的,他拥着她,下颌压在她肩上,声音有些低沉泛懒,“让他过来便是。” 福寿送来一封信,连带一枚玉质麒麟。 宋怜认出是江淮虎符,有些怔怔的,接过信打开来看,信里人问她可还好,江淮六万兵马囤驻江州,她若有需要,可随意调遣。 “祁阊公子情深意长。” 炽烈的唇落在耳侧,他手指拨弄她衣领,吻落在她颈后伤疤上,宋怜能理会他的意 思,她若需要,只管去取,若不需要,便不必理会。 耳垂上重重一痛,他声音低沉,风暴俱被押在平静的海面之下,“女君感动了。” 他已凡出口,必是阴阳怪气,宋怜叠起纸,掩住里面清俊出尘的字迹,“只因吴越王失道寡助,贾宏有人屠之称,蜀中比起吴越,这几年百姓情况好上一些,若有需要,不必我开口,阿宴会不余余力。” 宋怜一口一个阿宴,不待他开口,她便道,“我和阿宴非寻常夫妻,我母亲软弱可欺,我在平阳侯府过得并不好,六七岁时,也曾想过一死了之,我甚至已下了河,活过来情况并没有变好,母亲受污下狱,妹妹病重,若非阿宴肯娶我,将我带出平阳侯府,我和母亲和小千,早已经死啦,兰玠那时还是世家贵子之首的兰玠公子呢,他明知东府的事情,却做不知,只暗中相互,兰玠那时,偃武修文,正是有抱负的时候。” 所谓杀人诛心,宋怜眼见咫尺间俊美矜贵的面容苍冷痛楚,心尖竟也似洒了把牦牛针,听着车辙转动的声音,听着马车驶入黑夜,呆呆的出神,他对她自然是好,不肯给她兵器图也无可厚非,她利用他对她的真心加以利用,她亦待自己生厌。 身后有炽热宽大的胸膛熨帖而来,宋怜轻声问,“以兰玠的才学样貌,天下女子定有能同你两情相悦的,我志不在此,何妨好聚好散,兰玠将我当成真正的对手,将来我若侥幸能赢得兰玠,除你同砚庭外,不会祸及他人,若我败了,兰玠好生安葬了我便是。” 他声音骤冷,“若你死了,我可以娶你的尸身骨灰做夫人了是么。” 透骨的寒意从指尖泛开,宋怜偏首看他,知说不通,见马车已临近浈阳山,她吩咐清莲将马车停去枫林山下,往枫林山上去。 她手里提着一盏走马灯,怎奈夜里眼里不怎么好,走得磕绊,他只在她身后两丈开外闲庭信步,宋怜记挂浈阳山情形,好几次停下,不见他上前,不由问,“你要在背后杀死我,勒死我么。” 高邵综眸里暗夜无光,看着她夜里白皙艳丽的面容,“女君倒不必有这样的担忧,我只会令你欢情死在榻上。” 宋怜自染上怪癖,性子浮浪,可亦不曾似他这般,口无遮拦。 临近浈阳山,她身边除了清荷清莲两人,其余包括季朝在内的护卫,都有任务在身,被她派出去了,但也有一二人斥候远远跟着听候。 他身边更不用说了,虽说那些暗卫来去无影,隐藏在暗处,想必也是远远跟着的,如今这样的浑话他脱口而出,宋怜低声呵问,“高兰玠你疯了么?” 高邵综淡淡道,“你在我身后,你丢在何处,我看不见,我走在你背后,看着你,便也无所谓你甩不甩开我了。” 他定是已经疯了。宋怜握紧走马灯的手柄,提灯晃动,带动光影婆娑,她着急上山,转身往山上大步走,眼力不好,但她捡了根树枝,探着路,渐渐的也顺手了。 寻到一处便宜观察浈阳山、以及贾宏军的高地,树后却闪出两人来。 宋怜是亏心事做得多,心里有鬼,被惊住,提着走马灯片刻方才平复,“原来是故人。” 王极尴尬,他亦看见了远处庆家军燃起的火旗,担忧地行了礼,告退了。 宋怜温声道,“若是先生,此番当如何破局。” 女子立于微风里,素色衣裙随风轻动,乌发云鬓,华颜清绝,身姿纤弱,立于这山林间,从容沉静,是令人心惊动魄的姝色,他如何还看不明白,“庆风定是反水了。” 略想一想,便明悟了一些,“女君筹谋之远,陈云甘拜下风,只是千里迢迢,女君又何必亲往,以身犯险。” 只他亦知,无论战场兵事如何交替,吴越这一役,成败的关键都在这最后一笔。 干系重大,换做是他,又怎敢轻易将这一役决定蜀中生死的要事交给旁人,纵无辩才,也必一同亲往道州。 山下喊杀声声震。 正如秋恬猜测,贾宏令全军修整,凌晨再攻上浈阳山,岂料山上黄口小儿号称是先帝太孙,许以蜀军封侯拜相,以援军为诱饵,攻下山来,待他集结军队欲要与其厮杀,那萧琅带着人扬长而去,只抢夺了些兵器,他集结大军,攻上浈阳山,如今已过了半个时辰,不出一个时辰,必定杀他萧琅一个片甲不留。 他正在舆图前,与诸将商议绞杀田世荣,灭了萧琅,集合大军围剿田世荣,那老廉颇扛不住三日,过江夺取巴郡,江阳,直入蜀中,蜀中阖郡不足两万人,越军,不,他贾家军铁骑长驱直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