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太孙主力,在广汉城两次遇袭,兵力折损过半,追去了江阳。 一路由虎贲将军成参率领,想从延江迂回,南下途中遭遇元颀元将军与林桓两军夹击,被包进山里,虽兵力相当,蜀中军还要差一些,但延江是林桓的地盘,成参没损失多少兵力,却也没讨到多少好,被缠住脚步,短时间是不可能赶来扶州了。 李奔将军亦是差不多的境况,只要李家军想过梓州,就有李旋围追堵截,想绕过梓州赶往扶州与郭闫汇合,受制于山势路途,也是不可能的。 他接到军令,提前来扶州布防,只不过连等了几日,不见阉军,倒有捷报传来。 庆风老将军率领六万越地旧军,战力非同寻常,混编入这支队伍的蜀中新营军,是蜀中练出的第一批骑兵老兵,合计这十万兵马,可谓蜀中最强的战力,郭闫率领的十二万兵马,六日前遭遇庆家军。 战败退出三十里。 女君今日一通话,便是来日郭闫打到扶州,救了皇帝,只怕也在皇帝心中留下了一根刺,凡有风吹草动,这根刺必要出来作乱。 丘舵老实跟在女君身边听用,是打心底里敬重敬畏,除了老父亲来信里的嘱咐,自己也早已五体投地了。 宋怜让来福取了一沓文书来,交给丘舵,“找一些书生,识字的人誊抄了,送去给庆老将军。” 丘舵接过,足一箱子,都是阉党这几十年祸患天下,郭姓三子鱼肉百姓的罪证,包含郭庆屠戮过的城池。 这文书竟是被人编纂过的,字字珠玑又群情激昂,读来令人激奋,丘舵本就对阉党嗤之以鼻,读完这些书令,恨不得能立时手刃阉人。 他立时亲自去找人办了。 宋怜便住在扶州郡守令府,林霜来给她换药,宋怜面前铺的是舆图,仔细理着各方兵势,看的越久,越是生出一种令人眼花的炫目,身体里似有血液在沸腾蔓延,无论如何压制,都有些难以平息。 这一种兴奋和沸腾随着各州郡一封封军报的传来,越积越多,令她便是彻夜不眠也不见半点困意。 却也有不得不防备的势力。 宋怜让来福亲自去一趟广汉传令。 元颀元家军、林桓林家军,剿灭成参六万兵马,成参被斩于马下,三军往北奔袭,围住郭惟阳,此子擅战,只是孤军深入,江阳一座空城,他粮草不济,坐吃山空,纵是有杀人为食的决心,麾下士兵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他残忍无道。 清明一日,副将割下郭惟阳人头,领着残军三万,出城投降。 李奔与李旋交战周旋,收到江阳城破的消息,知形势不好,差人送信往郭闫军中,令他速速领兵驰援京城,却是已经晚了一步,李珣、丘荣田、周弋、段重明领兵五万,北上洛水,凤州、金州、兴元府百姓竟竞相开城相迎。 各州郡驻军本有三万余兵力,竟是连抵抗也不曾抵抗便投降了。 收到消息时,李奔方从阵上下来,那姓李的年轻后生领兵算不得多优秀,但好似继承了蜀中军的特性,极其惜命,也爱惜士兵的性命,凡有战败的架势,立刻先后撤,并不恋战,却又好像那狗皮膏药,黏住不松口,叫他六万兵马围在这百十里的地界里,进退不得。 兴元府投降的消息传来,他忽而便似老了十来岁,大周军对蜀中这一战,蜀中唯一的优势是民心,若是大周军不能以压倒的优势胜于蜀军,便压不住早已处在暴乱边缘的‘民意’了。 且大周朝并不得人心,连素来不参与兵战的陆祁阊,也亲自点兵守在益州、蜀、江淮三境交接处,郭家军,已是人人得而诛之。 孙仁亦不认为李泽是能效忠的君王,此人性残暴,便是胜了,它日也未必没有飞鸟尽,良弓藏的一天,孙仁巴不得他死在蜀中,京城攻破,也不见半点亡国的哀伤,他效忠的,也唯有李奔一人而已。 孙仁看着舆图道,“郭闫麾下尚有五万兵马,与庆风交战还没有结果,太孙便急忙忙率军攻入京师,防的是北疆。” 他斟酌道,“将军不若送信与北疆,同北疆联手,恐怕还有一二分转机。” 李奔擦了下脸上血渍,嗤了一声,“皇帝连同姓郭的狗贼,灭国公府满门,恒州一案,兄长为保李家军周全,非但不顾与高国公事先议定的策略,临时反水,还杀了恒州送求救信的信兵,至使恒州十万士兵横死,那高兰玠怎会同我们联手。” “他待李氏恨之入骨,必定也不愿捡那李珣落下的,蜀越与大周军交战,他只旁观,并不出手,想来是打算等李珣入了京,再发兵攻打,一举三地。” 李奔看向身侧这位亲信谋臣,这些年他身边也有许多前来投奔的臣僚,但大多呆不久,他既不能像元颀、高兰玠一般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也不愿同阉党交好,在皇帝面前谄媚,迟早有一日是死路一条。 也正因为 看清了这一点,待上三五月,也就走了,独剩下孙仁。 手中樱枪插进地里,李奔道,“信安,我不会拥兵自立,这么多年也累了,你走罢。” 孙仁实在不能理解,若李泽是位贤名君主,虽死也万不该辞,可李泽昏庸无能,便是没有阉党,也绝非明君,端看那沸反盈天庆贺李泽被俘的声音,便知此人何其无能可恶。 李奔为一条家训,守着信义数十年,竟是到了这一刻,也不动摇。 “纵是太/祖救过老将军性命,老将军替李氏守护江山这么多年,将军苦战至此,也足够偿还恩情了。” 李奔摇头,“既已应下,便绝没有再反悔的道理,你不必再劝。” 孙仁知劝不动,便不再言语,也未离开,将军有将军要守的道,他孙仁也有要守的道,便不再提劝诫的话,只取过舆图,在案桌上铺开,分析兵事,“郭闫行事虽然狠辣,但毕竟没什么领兵的经验,靠强兵撑着,也决计挡不住庆家军,蜀北这一片我们去不得,还不如以奉节为据,此城位处高地,易守难攻,背后接着郑州,怎么样也有些粮食养兵,如若北疆军不干涉郭庆南下,我们与郭家军汇合,便还有一二生机。” 郑州已叫姓郭的祸患得满地饿殍,他早已期望高兰玠夺了郑州。 李奔却未辩驳,当即点兵,退往奉节。 他倒有一件事想弄明白,“半月前我们同李珣在汉水交战,那小子虽有些才干,也算沉着,可离你我先前的猜测可差得远了,设计掳掠皇帝,也不像段重明几人的手笔,他身边必定还有一名谋士。” 孙仁默然,此事他已派人查过,暂时没探出什么消息,此一役也不怪他们战败,对手究竟是谁都没能弄清楚,败得可笑,却也不算可惜。 营帐外副将回禀,全军已整装,李奔一收颓然的态势,取过头盔,“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