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玠……解了我风袍………解了我衣裙……” 她唇间的手指炽烈僵住,却骤然撤离,听得她轻啊了一声,呼吸霎时浓重,臂膀紧绷,挽起缰绳驭马,折转往东向疾驰而去。 骏马驰骋颠簸,待到地方,她几乎从马上滑落,被他臂膀揽住,风袍罩住头脸身形,一步也挪动不得,叫他扛起大步进了屋舍,掼到榻上,已是潺潺颤颤一株艳放的桃花,呼吸急且促,撑着黑色床褥,半支起身体,去拥他缠吻。 她指甲修剪得圆润,并不算长,但得偿所愿时,依旧在他背上留下许多抓痕。 她惦记着要去看兵器,纵是贪欢,也不贪多,后半夜便要沐浴,只是腿脚还未恢复力气,只得由着他给她沐浴更衣,免不了耳鬓厮磨,待从屋舍出来,便再不肯同他共乘一匹马了。 高邵综凝视她尚带着靡红的眉眼,略沙哑的嗓音,像是春日里的古玉,“不若明日再去。” 她在榻上时,易叫人生出恋他极深的错觉,也无人能抵挡她万众风情。 故此绝不能再有旁人见她这副模样,她也再不能同旁人有情事欢愉。 她身体的每一寸,唇里溢出的每一缕声音,潋滟眉目间每一处神情,混乱摇曳的每一缕发丝,都是他的私藏。 高邵综敛住眸底暗色,蓄积的疯狂沉凝蛰伏,只留一片清贵高远。 他手指拨了拨腕间的琥珀手串,“沐浴完给阿怜穿衣,阿怜弄脏了手串。” 宋怜视线顺着落在他腕间,脸上热烫,却也无法否认,也不想争辩,只是看着他道,“我想去徐州大营。” 她早年知道贺之涣的存在,自然把对方当成心腹大患,这些年一是派斥候潜入北疆,探查兵器的消息。 二是暗地里成立锻造营,招募工匠匠曹,无论是擅锻造的,还是擅兵器的,只要有一二分 能力,她都出钱供养。 北疆手里握着这样的东西,管控严格,斥候查不到贺之涣的下落,兵器锻造地点也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 他将锻造营放在徐州疆界,谁又能想到。 但锻造营养了这么些年,也不是一无所获,待知道北疆锻造营的地点,拿到一点兵器,交给锻造师,进程又能加快许多。 高绍综轻唔了一声,朝她伸手,“上来罢。” 宋怜立在原地不动。 高邵综唇角牵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翻身下马,朝她伸手,“此地离江很近,不愿骑马,走过去便是了。” 走过去也不必牵手,但此时夜宁静,更过分的事也做了,她便不纠结这些小事,手放进他掌心,两人袖袍宽大,掩映进暗色里,他摩挲着把玩,步伐缓慢,神情漫不经心,似不足够,手指偶尔嵌入她指缝,十指相扣,过了一会儿又将她五指握在掌心圈住,如此往复,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似这般何年何月才能走到江边,宋怜有些没了耐心,忍不住偏头看他,他神姿高彻,面容严冷,一派渊渟岳峙,端的俊美无双。 徐州大营共有六万兵马,由梁栋统帅,这群士兵战力虽强,但同其它北疆士兵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斥候营送来的密信里,战力绝比不上驻守边疆、由刘同统领的高家军。 所用兵器也没什么不同。 每年负责探查各州军营的斥候不是同一营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亲信,出错的可能极小。 这样说来,就是徐州某处山脉里,另藏着一队兵马,这队兵马还未显露于世人前。 且这一处锻造营,安扎在徐州,必定有什么必须安插在徐州的特殊这条件,否则以高邵综的脾性,怎么不将锻造营建在长治,恒州府,或者是雁门。 不安置雁门或许是考虑不想让锻造术让外族学了去,倒用锐利的兵器对准大周百姓,但长治,恒州呢。 从最远的徐州往北疆腹内运送,实在太远,耗费再多的人力物力,能运送的数量也十分有限,也太容易走漏消息。 宋怜往前半步,微微侧身偏头看他,轻声问,“兰玠为何会将锻造营放在徐州呢。” 她微偏着身体,这样侧身看他,高邵综能看见她纤细浓密的睫羽下一双杏眸,似盛着清梦星河,清美而柔软,只令人心生恼火,恐怕自下了榻穿好衣裳,这一路走来,她所思所想便只余政务了。 淡淡道,“都说羯人粗蛮,实则他们冶铁的工艺并不比大周差,将锻造营放在徐州,可免于工艺泄露,已有一部分兵器运送至雁门,羯人若再敢来犯,必要付出比先前数倍的代价。这类适合大量产出的锻钢法,研制出来的时日不长,时机合适也会北迁各州。” 若不通政务军务的,便要给他糊弄过去,毕竟他能保证在徐州暗藏这么多年,不被蜀中、江淮、大周察觉,怎会防不住羯族羌胡。 宋怜盯着他深眉邃目,“是有一种矿石是徐州才有,别处没有的么?” 高邵综眉心一跳,垂首看着她一张精致潋滟如女妖山魅的面容,心底一时说不出是什么心绪,越同她相处,那双杏眸背后的灵魂越耀眼夺目。 他连脚步也微微一顿,有些艰难地别开眼不去看她,只牢牢将她手指圈在掌心,回答模棱两可,“自由阿怜去猜。” 宋怜猜大抵是徐州有一种特殊的矿石,适合锻造出更精良的兵器,但她熟悉十三州各州地州志,并未发现徐州有什么特殊的矿料。 既已知道有这样一种东西,找起来也就不难了。 只是不知他这一营兵器精良、多到在他看来,她见过以后必定会被吓退,被吓破胆的士兵,究竟是什么战力,又有多少人数。 上了船他却不往徐州大营的方向,只汇入曲水往东向顺流而下,大约行了有半个时辰,天蒙蒙亮时,牵着她往一处巍峨的高山去。 宋怜远远听见有兵马厮杀的声音,脸色微微泛白,“去哪儿。” 第148章 贪妄应对 清晨的草木尚带着露湿,朝阳初升,立在高山之巅往下俯瞰,云海漫无边际,波起云涌。 刀剑相击混着喊杀声穿透云海,逐渐炽烈的阳光落下,云雾散去,露出山谷中的情形。 纵然隔得远,也能清晰从衣着兵器分辨出两方阵营。 晃一眼看去,有三千余人,没有统一的着装,分小阵围着零星黑衣人,混战一处。 乍一看人数悬殊太大,黑衣人必定抵挡不住,但只看了一会儿,宋怜便苍白了脸色。 先是地上的死尸,竟是着杂乱衣裳的多些,再看交战双方手里的兵器,都是刀剑,只不过碰到黑衣人手里的兵器,竟好似豆腐一样,悉数断成两截。 黑衣人身上穿着兵甲护盔,刀枪不入,又似乎重量极轻,并不影响士兵敏捷的身手。 三百人战三千,那三千人手里的刀剑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