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风轻云淡实则心机城府么?” 王极被噎住,只问道,“比起江淮,我们长治到底有些荒凉,要种些橘子树么?” 如今两军对峙,平衡不知什么时候会打破,至少女君估测得很准,秋收前,北疆不会动兵戈。 高邵综看向窗外,已是傍晚时分,天际风起云涌,闷雷过后,电闪雷鸣,潮闷的烈日下,庭院里绿植一成不变,她去江淮倒如同回家一样自在,还从未踏足过北疆府。 便淡淡道,“前院栽种一些芭蕉,挖一汪池子,种上芙蕖,后院栽些浆果树罢。” 王极乐呵呵应是,立时去吩咐人办了。 窗外风起云蒸,高邵综回了案桌前,处理政务,亥时张路进来催灭灯歇息,他回了寝房,也无半点睡意,靠着床榻把玩手里的琥珀坠,一室清冷。 婚者,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 纳采。 问名。 纳吉。 纳征。 请期。 期初婚。 柑橘林亭亭华盖,郁郁葱葱,女子挽发金冠,着龙凤婚服,宽袖金银线刺绣白鹤牡丹,手持红结,踏着一地雪白繁华,步步朝他走来,纤细的手指轻轻放进他掌心,她抬眸,莞尔一笑。 天地也失了颜色,梦里只余这一人。 是梦,她还未嫁给他,还未有一场他二人的婚仪。 雷声劈开春末初夏的夜,沉云遮住星月微光,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潮湿粘稠的水汽随风涌入寝房,高邵综从炽烈的梦里醒来,周身似乎还萦绕梦里柑橘香的清甜,风急雨骤的间隙里,他呼吸平和平静。 他不是第一次梦见婚仪,便是在梦里,也清醒着,知道是幻境,并非真实。 回想梦中与她交颈相拥的情形,她似余霞散绮般靡丽的面容,也并不去管身下已胀得健硕的孽根,起身批了件大氅,取过一卷兵法,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想念熬心透骨,浃髓沦肌。 他已不满足偶尔见面,偶尔亲密。 雨势迅猛,滂沱大雨间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高邵综剑眉微蹙,抬头望去。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闪电划过天际,照亮男子惨白的脸色。 王极踉跄跨进门里,腿软得站不住,噗通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着,一身的泥污。 高砚庭看向上首,声音制不住的发抖,也带着血腥气,“……她出事了……京城。” 第151章 撒手【第二更】凉透。 回京路上路过翠华山,宋怜停留了一晚,马车到京城白马门前,距离册封大典只剩下了两日,李珣领着文臣武将候在城门口。 想是有斥候随时报着时辰,远远看见车架,李珣便扔下一干臣子,快步迎了上来,到了马车前,探出手臂道,“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来,恐怕要我亲自去找你了。” 京城里留用哪些旧朝京官宋怜是知道的,只毕竟是故地,为防万一,宋怜暂时带着幕离,纱织的遮面影影绰绰,并不会阻隔视线,李珣身着玄色帝王正服,五章绶带,配天子信印,衣袖上银龙盘飞,祥云簇拥,未着冕旒,只以紫金玉为冠,因着他生得俊秀,这身帝王正服在身,也生出些清雅温仁来。 他是常规臣子和百姓最喜欢的长相,城郊官道两侧虽是候着禁军,但仍然有不少百姓挤在两侧,欢呼陛下万岁。 京城受阉党控制数十年,一朝正了清气,李珣入京后,推出的俱是安民的政举,又重审这三年经由大理寺、廷尉旧案,待这一批重查完,州府县上有冤有疑的,也一并重审。 这样一位新帝,百姓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李珣以太孙的身份除阉党暴君,进京登基,是占了先机的。 宋怜听着百姓高呼见过太后,幕离下唇角微微勾起,扶着李珣的手臂下了马车,轻声道,“昨日收到消息,北疆锻造营确实是在七峰山里,想必不日便有结果了。” 李珣应是,“若非兵器的事有了着落,我也不敢催你回来,这两日你安生歇息,待典仪过后,正了名,我同你一道去同山。” 李珣是从来都没称呼过‘母亲’二字的。 宋怜不由看了他一眼。 李珣耳根泛起些红,有些不自在地瞥了眼远处的大臣,“算起来你只比我大了九岁,以后人前朝上,我称呼你为母亲,私下便……不称呼了可否。” 宋怜听得朝上二字,有些意外,李珣笑得明朗,“近臣皆知蜀中,吴越,甚至能打败李泽,皆因你的经营,眼下尚有北疆这一个强敌在侧,他们并不敢有意见。” 臣子上前见礼,宋怜让他们都起来,李珣吩咐他们都散了,两人分坐两辆马车,一路驶进皇宫,有仆射官在前领路,车辕碾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响动,衬托得皇宫越加寂静。 宋怜掀开车帘去看,青砖雕梁印入眼帘,长阶绵延,九曲回廊看不见尽头,同阿宴结亲后,偶尔受 后宫皇后太后传召入宫赴宴,今日再看这宫墙屋檐,似乎还一样,又似乎不同了。 李珣不喜乘坐马车,在前头见她正看着中正殿出神,便从马车上下来了,随车的清莲避退一旁,他索性在旁边跟着,同她说宫里的情形,“昭阳殿与明华殿毗邻,与中正殿距离差不多,明华殿我已布置好了,等会儿你看看有无什么需要添置的,再叫内府安排。” 因着先前要拿李泽做人质,皇宫里的布局宋怜都清楚,他将内府中书台布置在明华殿左侧,议政用的子殿和中正殿都在最右边,如此只要她愿意,凡有奏疏军报文书,或是有臣子要单独觐见,明华殿里都能听见。 她可以一道听政议政。 宋怜没有拒绝,她上了议政堂,纵然会有些非议,但日久天长,总也会改变的罢。 “多谢。” 待进了明华殿,她怔愣在原地,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庭院里依靠院墙种着枇杷树和芭蕉木,中庭是切割成九合九的直廊,方块里水石清澈,碗莲半开,听不见水声,只闻得见碗莲淡淡清香,穿过中轴的玉白路,往里是两进的院落,廊下挂着六盏走马灯,靠门的一侧吊门上,有一个粽叶编,搭着一个木陀螺,依稀可见一个小女孩举着粽叶编,在廊下弯着腰将陀螺抽得团团转。 宋怜看着那陀螺好一会儿,才朝身侧已高出她一个头的李珣轻声道,“实则不必废钱财做这些。” 也不知花了多大力气,竟将这座宫殿修得同昔年东府一模一样。 相似得好似母亲和小千还住在里面。 李珣并不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暗中将东府的宅子买下,这么些年都安排人看守着,想必是怀念且喜欢的……” 偏头看她,忐忑问,“你不喜欢么?” 也还好,上次来京她没去过宅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