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后宅方寸里。” “你裴应物喜欢断案,大理寺廷尉府职属可随意挑选,有人想掌权,便当有能掌权的机会。” 他平了平心绪,方才淡淡道,“此次请裴兄查案,是以当年陆某相救裴兄亲弟的恩情挟恩图报,待查到她的下落,裴兄若是待她心存鄙薄厌恶,便不必再出现在她面前,你我旧谊,也到此为止。” 裴应物因他的话沉默下来,陆宴出了这座同囚牢没有分别的小院,张青从外面奔来,“北疆斥候查到女君的下落,渭县——” 渭县尚算京畿,位处京城西南城郊,大约有六十里的路程,陆宴屏息,“张青去牵马,留下六人盯着皇宫,其余人随我一道赶去渭县。” 从曾府搬离的元家将分成了几路,每一路人数相当,守卫元颀胡秦一行人的人数是最多的,看守护送宋怜红绫这一路一共六人,却是元颀手下最精锐,身手最好的。 恐怕因着城中斥候暗探太多,一路并不敢奔马,只都扮做东行的富商,出了东门在折转往南,宋怜知岭南恐怕才是元颀根基,她虽没去过,也能从舆图和州志里知晓,岭南多山,且山势复杂,此前便早已有不少流兵分占山头,以溶洞为据,称雄称霸。 这些流兵势力散乱,但若受人收拢,汇集成军,也是一股不亚于兴王府的势力。 元颀有这么些后招,想图谋江山,也不算痴心妄想。 宋怜这几日却很少想这些,商队出曾府后,过东城门时,马车被堵在城门口,列队受士兵核检,她听得百姓议论,谈及太后薨逝,起因是明华殿走水,死了好些人。 新帝孝顺太后,追封太后亲卫,两女六男。 不知姓甚名谁,她逼问红绫,从红绫口里听到了八人的名字。 被大火活活烧死了。 路过杜陵时宋怜重病垂危,每日咳血,侍卫统领袁流虽知曾府的异动必定会惹人注意,眼见云氏女越病越重,也不得暂缓南下的行程。 有一名侍卫打探得杜陵县里有一家医舍,里头坐堂的大夫擅长疑难杂病,建议直接赶去杜陵医舍,袁流想了想,并未同意,“弃了马车,换马,不在杜陵停留,快马加 鞭赶往渭县,袁河你避开云记、郑记、李记这三户医舍,另寻一名医师,赶去渭县。” 红绫一听这样波折麻烦,便有些生气,“女君连意识也不清楚了,杜陵离得近,直接去不好么?耽搁了病情,女君出了事,你我谁担待得起。” 袁流看了眼马车,略拱了拱手,“云府名下医舍善堂众多,尤其京畿附近州郡里,这些善堂医馆能坐诊看病,也藏着暗探斥候——” 云女君重病的模样不似作假,可此女心机深沉,他身为将军近卫,自知其厉害,且将军再三叮嘱,他也不得不防,若不能顺利将此女带回岭南,病死的弊处还要小些。 红绫听懂了他话里没明说的意思,回头看了眼透着死气的马车,抿抿唇,好半天才说,“那日城门口马车停了一会儿,我应付守兵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议论明华殿大火的事,想是被她听到了什么。” 那日之后,她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只短短不过五日,竟飞快消瘦了一大截,竟似形销骨立,前日呕血重病,更是让人心惊,好似那颗心底也团着一场大火,由里到外烧着,要将她一寸寸燃尽了。 有了香消玉殒的败相。 随行的医师医术算好的,说查不出病因,再这样下去,撑不到岭南。 红绫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挣扎,最终只是道,“那就快些赶去渭县。” 比起杜陵,渭县还有一批他们的人接应,可保万无一失。 袁河回京另找医师,余下一行人上了官道,继续赶路。 宋怜并未彻底失去意识,听得去杜陵的计划落空,心中焦灼燃起,又被压下,被红绫背上马,阖着眼一动不动,女子柔软的背,纤细的发丝,叫她想起女孩子来,心底虽坚信几人只是如同她一样,被人做出假死之相,叫红绫柔软的发丝触着脸颊,心脏却绞痛着,气若游丝。 她昔年略学了些医术,学得粗犯,却也能感知自己脉搏竟有油尽灯枯之相,知时日无多,便越发想回京,回京去,把他几个救出来,临死前想办法杀了元颀,报了血仇,才能瞑目了。 到了渭县,商队停下,住进了临街的一处小楼院,等袁流带医师来给宋怜看过病,那医师带着药童出去,屋舍里暂时只剩了宋怜和红绫两人。 红绫喝了案桌上放着的茶水,歪倒在地上,还留有些意识,却动弹不得,口舌发麻,想高声喊护卫进来,也发不出大的声音。 宋怜起身,从榻上下来,走至她面前,取了她腰间匕首,平静问,“元颀非能成事之人,对你也不过是利用,红绫你愿意不愿意弃了他,配合我离开这里。” 宋怜看住她满是不敢置信,怒目瞪着她的眼睛,是希望她能答应的,“你如果答应,便点点头。” 第158章 回京断气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袁流蹲下身体,对面前十来岁的药童,和颜悦色。 他虽穿着寻常行脚商的灰衫衣裳,神情慈和,只因生得莽撞,又带刀佩剑,小孩怕得紧,紧紧握着手里的饴糖,声音磕巴打抖,“没有,仙女姊姊没有说过话。” 医师被带去另外一边分开询问,侍卫打算放着小药童先出去,袁流叫住了。 他夺过小孩手里的饴糖,剥开,麻纸和糖心一并检查过,把东西还给小孩。 那女君自进了曾府后,从不生事端,十分安分,但整个元府,尤其将军近臣谋士,没有一个人会小瞧她,袁流也不例外,他将小孩衣裳鞋袜都剥了,没什么异常的。 家将武丁警戒四周,因着连续半月紧绷着神经,吃睡不好,他方眼圆脸上泛着一层青黑,“那女子心计太深,恐怕我们都不是对手,这两人直接杀了便是,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药童听得懂杀了两个字,吓得大哭,跪在地上求饶,十几丈外老医师连连磕头,“小子年纪还小,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求大人饶命——” “师父——师父——” 药童被骇破了胆子,听见抽刀声,紧紧闭上眼睛。 “来人——快来人——” “砰——” 伴着喊声,小楼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好似重物落在地上,又像窗户被撞开,袁流脸色大变,半抽出的刀刃重新放回鞘里,一边往楼里奔,一边吩咐,“一半人留下守外围,通知街巷里的人,随时注意,剩下的跟我上楼。” 纵是生了意外,他也并不慌乱,武丁守外围,侍卫看着一老一小,问怎么办。 杀是容易,尸体不处理,更生事端。 武丁心情烦躁,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