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瑞阿斯反驳:“那你被分走的生命力又是怎么回事?你已经如此短命,却又危在旦夕,说明有人拿走了你的生命力,不是死了是这么样?”
图安静静地看着他。
玻瑞阿斯苍白的脸颊竟然因为这争辩而有了一点血色,整个人看上去有生气多了。
那个死去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图安想,重要到只是一个可能性的消失,都能让玻瑞阿斯散发出这样沉重的绝望气息。
想到这儿,图安有些不忍心了,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生命的计量单位同时也是时间单位,不是吗?”
玻瑞阿斯愣住了。
一个人如果能活一百年,那么他所拥有的时间也是一百年,他拥有的生命即他所拥有的时间,而生命差值也可以看做时间的差值。
但是时间线不是固定且唯一的——比如说被凝固了时间的千年虫,再比如说可以被千年虫扭曲的时空。
“如果吞下另一半「同舟」的那个人身处于过去的时间线上,那么这是不是会误导「同舟」,把我的生命力拿去给那个人?但我又不会立即死去,因为「同舟」说白了就是把两份生命值相加之后平分,那个人既然没有死去,那么我也不会立即死去。”
图安说完,突然又连续吐了两口血,他脸色惨白有些虚弱地擦了擦嘴角。
吐血事小,但是这个吐血太突然,图安没有做好准备,差点被呛死。
图安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不过,相对应地,那个和我同舟共济的人,此时应该日子也不太好过。”
玻瑞阿斯神色变化,欲言又止,最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图安自己起身去找了杯水喝,毕竟总不能指望玻瑞阿斯一个病人来关心自己,“你说霍尔维斯?”
“他为什么要让你吃下「同舟」?”
“他不一定知道冰淇淋里有「同舟」。”图安倒了一杯水,温热的饮用水灌入喉咙,冲淡了喉间的血腥味。
喝得太急,水溢出几滴,打湿了唇角,图安下意识地用拇指制服掠去了,本来无血色的嘴唇因此有了点水润的红色,看上去像是沾了露水的蔷薇。
玻瑞阿斯突然痛恨起自己这事无巨细地感知力——如果他能看到的话,不一定能注意到如此细节的地方,可是他能「闻」到,而他对水的气味尤其敏感。
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自己对于某些细节的过度关注,或者单纯只是不喜欢霍尔维斯,闻言讥讽道:“……你倒是对他充满信任,小心这份信任让你输个大的。”
“我可不是信任他,我是信任自己的判断。”
图安放下水杯,走回到床边,随意地倚在床头,一边胳膊搭在床头上。
一股若有似无的植物气息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你觉得霍尔维斯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你最爱的金发男人,英俊富有,无趣得像是一张批量生产的商业海报。”玻瑞阿斯冷冷道。
图安很想问商业海报为什么会是无趣的——有的商业片很有意思呢。
但是图安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玻瑞阿斯今天已经被欺负得有点惨了,光是复活某人无望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他深受打击,所以图安只是说,“他是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是不是?”
至少目前为止,霍尔维斯除了有点谜语人之外,对他是很好的。
玻瑞阿斯倒没有否认这一点。
“他是个好人,所以他很纠结,我相信这一点,所以我觉得他不一定是那个给我种下「同舟」的人。”
“但是结果是,他就是那个人。”
“误种吧,”图安叹口气,“毕竟那个冰淇淋可吃可不吃,是我自己要吃的。”
“你知道冰淇淋可能有问题你还吃?”
“我不知道是这种问题。如果知道的话,”图安略作停顿,然后在脑子里模拟重演,结果惊讶地发现,答案竟然不变,“……呃,我想我还是会试着尝一尝的。”
玻瑞阿斯“看”着他,好半天,才语气生硬道:“你旺盛的好奇心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总有一天。”
图安纠正他:“也正是因为我极致的求知欲,我才会站在这里,和你同谋,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说,”玻瑞阿斯似乎是有些疲惫了,语气中充满了无所谓,“所以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
反正图安看上去短期内是不会死了,只不过吐几口血,身子骨虚弱一些,但是「同舟」被激活以后是不会轻易消失的,它会和宿主同生共死,只要它还在图安身上一天,就像是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玻瑞阿斯想了想,说:“如果你想去除身上的同舟,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可以帮你,只不过要征求他的同意会有些麻烦。”
图安摆手:“我不喜欢麻烦的事,再说了,这东西不见得是一个坏事。”
“为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