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媒婆也是个哥儿,家贫,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嫁了人。嫁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不过三四亩地,能勉强糊口,偏偏郑媒婆肚子争气,婚后孩子是一个接一个,叫夫妻两个高兴的同时,整日里发愁该怎么养活。
直到有一回去镇上,郑煤婆见人靠说了一桩好媒赚了不老少,便有些眼馋。心想自己从小就能说会道,又极有眼色,人缘也好,怎么就不能跟着吃这碗饭?
只是说媒可不只靠一张嘴,合八字判吉凶、主持婚事办理籍册,里面道道儿多着呢,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
郑煤婆是个脑子灵活的,琢磨了没几日便打听到镇上有一户颇有本事的媒婆没有后人。当今这个世道,无后可是件大事,老了没人照料不说还容易叫宵小盯上,因而无后的人要么过继嗣子要么寻个干亲,不求别的,遇到事儿有人帮着说话就行。
偏偏这媒婆极为挑剔,寻摸了好些年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嗣子或干亲,郑煤婆一想,自家虽说穷点,可人丁兴旺个个勤劳,照看个无后的媒婆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拎着重礼就去拜师。
吃饭的手艺谁愿意教,况还不知道是不是打着吃绝户的心思,那媒婆起初对郑煤婆很是冷淡。但好汉也经不起磨呀,郑煤婆过两日就去那媒婆家一趟,带着自家种的小菜、山上采的果子、拾得柴火,帮着洗洗刷刷,如此诚心,谁能不动容。
且郑煤婆还跟师父保证,不碰镇上的婚事,只做自己村周边的生意。那媒婆一想便也就应了。
果真,郑煤婆学成归来,往邻里乡亲那里走动几番,生意就不老少。
至于清水村的王媒婆,她也是看着郑煤婆生意好,寻思这碗饭自己也能吃,便学也没学就开始给人说亲。
头几回王媒婆自然闹了不少笑话,给人赔偿也不少,但她这人吧,脸皮厚又心黑,靠着从外面骗来几个穷山沟里的小姑娘配给村里的老光棍,让那几个老光棍感激不尽,天天在外说她好话,这名声居然一下子就起来了。
至于那几个姑娘过得好不好,谁关心呢?
柳天骄最是厌恶王媒婆,对郑煤婆却是颇有些好感,进门便叫人,“麽麽好。”
郑煤婆在家理姻缘册子呢,他跟着师父习了百十来个字,别的不行,看八字记说亲人家的信息还是够的。
见着一个人不认识的小哥儿到自家来,忙问道:“可有什么事?”
柳天骄也不绕弯子,“我来找麽麽帮我提亲。”
郑煤婆有些没反应过来,“帮你提亲?”
“对,我家双亲都没了,想找个入赘的夫婿。人选已经定好了,想着趁热孝期间,尽快把婚事办了。”
郑煤婆也干这行一二十年了,第一次听说有小哥儿自己找人提亲的,但也没多问,只说:“八字合过没有,婚期准备定在何时?”
柳天骄把准备好的八字递过去,“就是劳烦麽麽今天帮我合一下,没问题的话婚期就定在后日。”
郑煤婆彻底呆了,“怎么这么急?”
柳天骄也没说自家那摊烂事,只是道:“家里活儿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婚事又是我爹在世就定下的,虽没正式定亲,但人选是可靠的。”
郑煤婆听说人选是他爹在世时定下的,放心了些,“你先坐会儿,正好我今日没什么事,就帮你把八字看了。”
说完又让自家小哥儿上了茶,那哥儿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个头不高,干活却是分外利落。给柳天骄端了一杯放着茉莉花苞的茶水来,笑道:“哥哥尝尝,我自己采花采茶做的,香着哩。”
柳天骄喝了一口,果真是满口生香,连连道谢。
那小哥儿见柳天骄自个上门找人提亲,颇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又见他笑眯眯的很是可亲,便有些好感。原想着这么厉害的小哥哥婚事必能顺心,却见自家小爹眉头微皱,心道有些不好,忙问道:“小爹,怎么了?”
第19章 命格极贵
柳天骄是一个人来的,郑煤婆自然不能瞒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这卫小子命格极贵,你与他相配,怕是以后日子有些辛苦。”
寻常媒婆看八字自然对这命格贵不贵的没啥清晰概念,可郑煤婆是个上进的媒婆啊。为了自己的月老伟业,特地去县里那个颇为出名的尼姑庵里学过些时日的。
那尼姑庵出名就是因为庵里的主持老师太算命极准,郑煤婆人聪明,学了不说十成也有七八成的。
柳天骄还当是什么事儿来,原来是人家命格太贵,这缘由倒是闻所未闻,柳天骄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我命贱?”
郑煤婆怕他误会,解释道:“小哥儿你的命格也是不错的,如不与他结亲,初时艰难些,日后凭借自己的努力也能衣食无忧,小有成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