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文康今年还要下场吧?我那在巡抚手底下做事的徒弟近日可是传回来好些消息,看庞兄如此行事怕是对那些消息没什么兴趣。”
“有兴趣,自然是有兴趣。”庞教习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颇为不舍地把食盖打开,将里面的碗碟往陈教习那边推了推。
对方冷哼一声,“筷子呢?”
庞教习又只得起身去找了双竹筷。“陈兄可满意了?”
陈教习夹了块卤牛肉,只觉香辣中带着微微回甘,有嚼劲而不会过于费牙口,实在是绝妙的佐酒小菜。连他这个不重口腹之欲的都忍不住感叹,“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徒弟,日日这般好酒好菜的供着。”
庞教习心疼着自己的肉,没好气道:“你那么多徒弟,找他们孝敬去,成日里占我便宜作甚?”
“好东西不想要了?”
“……”
陈教习笑得恣意。
临近乡试,州学里处处笼罩着紧张的气息,教习们累了还有空喝些小酒闲聊几句,学子们却是一刻都不敢停。作为州学的顶尖人才聚集地,甲班氛围恐怖如斯,就是沈知行和秦百宣这俩一向学有余力的,身上也慢慢写满了疲惫。
“我现在看到书都想吐了,再熬十日怕是不知道要掉多少肉,到时可得叫嫂子好好给我补补。”
“既然都看吐了,不如放下书歇歇?”
“歇什么歇,姓秦的,你小小年纪倒是用心险恶,是不是想麻痹我这个头号大敌?”沈知行一拍桌子,说得慷慨激昂,“我告诉你,不可能,这回乡试的解元必然是我的。”
秦百宣白了他一眼,“人贵在自知,赢过你何须这些小技俩?”
沈知行不服气,拉过卫文康,“你评评理,我俩到底谁能夺得解元?”
卫文康道:“我又不是算命的,如何能知?”
秦百宣淡淡道:“何须算命,就看真才实学。”
沈知行也道:“对,你就说我是不是比他更有真才实学?入学考试那回是我懈怠了,这次必叫他输得心服口服。”
卫文康看了看沈知行,又看了看秦百宣,接着浅酌了一口茶水,才在二人期盼的目光中说了句:“我觉得这回乡试的解元是我。”
沈知行和秦百宣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捧腹大笑。
“卫兄啊卫兄,劝架也不是这个劝法,难为你了。”
“若真是卫兄中了解元,倒也免了我俩争执。”
几人相处这两年,都知晓对方的性子,也开惯了玩笑,卫文康自然不会生恼,只是笑道:“时也命也,说不得真叫我混上了好名次呢?”
“也是,但愿卫兄旗开得胜。”
“届时我三人一同中举,何等风光。”
江闵想了想那场景,也有些意动,“日后说出去我可就有三位举人师父了。”
沈、秦二人笑归笑,成日里聚在一处,倒是知晓卫文康这两年学业很有些长进,中举的希望很大。班上的同窗得知卫文康要去参加乡试,不屑就差写在脸上了。傍上庞教习又如何,一个在辰班两次岁考都不能夺得魁首的人,还想中举?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而接连两次稳坐辰班魁首之位的康清是真的有些摸不准卫文康什么情况。他跟着混了这么些时日,学业都突飞猛进,卫文康不该在原地踏步才是,但他连着两次岁考都表现不佳也是事实,难不成卫文康在科举一途上差了些灵性?可平日与卫文康探讨功课,他又每每旁征博引、见解独到,叫自己佩服不已。
康大人听说了儿子的烦恼,只笑道:“你那个同窗怕是在藏拙。”
康清也这么怀疑过,但又很快被自己否定了,“我看过卫兄的考卷,策论和诗赋着实水准不高,总有虎头蛇尾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