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毛巾,跑到窗边,探着身子从上往下看。
十三楼的高度让地面的人影显得很小,但那抹红色在绿荫中格外醒目。
他低着头看手机,黑色山地车倚在旁边。
就在她向下看的同时,游灿抬头,往她的方向瞟了眼,大约是楼层太高,他并没有注意到窗边的明厘,很快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明厘立刻回了消息:我马上下去。
她戴了口罩,换好鞋子后立刻冲出去按电梯。
从13楼往下,不过二十几秒,她头一次觉得二十几秒有这么长。
眼巴巴地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憋在家里好几天,那股无聊终于有了释放之处,连沉闷的电梯内也变得满心雀跃起来。
出门,迎头就是一股热热的风,明厘一路小跑过去,离他越来越近。
听到她的脚步声,游灿也抬起头来,放下了手机。
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蓝色连衣裙,只换了鞋子就匆匆跑下来,跳下台阶时,裙摆被风吹起,扬起优美的弧线。
“哎,慢点跑。”他说。
明厘站定到他面前,口罩内呼出的热风回弹到脸颊,她整个人也变得热乎乎。
“好热。”她说。
“热你还跑,慢悠悠走过来不就好了。”
明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过来,她大概是在家憋坏了,想快点见到什么人。
一个多月不见,他还是那副样子,爱穿显眼的红色t恤,懒散站在那儿,星眸明亮,装着夏季的光。
没见面之前,她心里攒了不少话,光在电梯里就冒出来好几句台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忽然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但真等站到他面前,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头了。
他们已经不是近水楼台的上下楼邻居,现在剩下的只有单薄可怜的“同学”这层关系。
她不确定要怎样和“同学”相处。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和她互呛。
有了担忧,人就变得小心翼翼。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还是游灿说:“那边有个绿化不错的小公园,要不要去坐坐?”
明厘点点头。
两人走到绿地公园,旁边有卖酸梅汤和冰淇淋的小推车,他过去买冰淇淋。
“你感冒是不是还没好?”他忽然回来问道。
明厘说:“好了,就算没好也不耽误吃冰淇淋。”
“那你戴口罩干嘛?”
“怕传染给你啊。”明厘说,“不能放松警惕。”
“行吧。”游灿走过去,“要什么口味?芒果和巧克力。”
“芒果的。”
两人找了个树荫下的木椅,并排坐着。
“文理分科表发下来了。”她吃了口冰淇淋,抛出这个话茬。
他沉默几秒,问道:“想好学什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问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明厘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又不需要纠结。”
游灿放心地笑笑,“太好了,我也不需要纠结。”
芭娜娜前几天问过她这个问题。
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妈妈,叛逆劲上来,非要去学文。
毕竟她也不偏科,文理一样好。
中二期的小孩都有这么个过程,越不让做的就非要做,就跟给自己争口气似的,不计后果,脑子一热就冲了。
——不让我学文?我还就非得学文了,我就要给你证明我学文也能学好!
明厘说,我又不傻,数学是我的优势科目,拿着这么高的数学成绩去学文,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再说了,我跟我妈关系不好是一回事,总不能拿前途开玩笑,一码归一码。
这样的事,她向来拎得清。
有了文理分科这个话题,两人自然而然地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