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路口右拐,她就要回家了。
一步步走近,明厘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没遇到过这种难题,是找不到公式,一种无从下手的混乱感。
昨天,芭娜娜还劝她,考试的人是他又不是你,你干嘛要担心他?难不成你喜欢他?
明厘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甚至没法把“喜欢”这两个字说得坦然。
毕竟她才十几岁,接触过的恋爱模板只有芭娜娜那大张旗鼓的暗恋。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落不到实处。
最重要的是,她不清楚游灿的想法。
她自私地希望两个人相处模式不要变,贪恋一切温暖惊喜和青涩悸动。又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
终于,路口到了。
明厘刚要把围巾摘下来,游灿轻轻按住她的手。
他说:“你戴着还挺好看的,送你了。”
“我不要。”明厘拒绝,“送我你戴什么?”
“我再买一个呗。”
她还想说什么,低头却看到了一个东西。
——他书包上,挂着一个蓝色小冰人挂件。
和送她的刚好是一对。
明厘愣在原地,怔怔地盯着它。
游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忽然心跳漏了一拍。
竞赛期间,他趁着天高皇帝远,没人发现,公然把挂件勾到书包上,结果回到屿城后忘记取下来了。
明厘看着他,他看着挂件。
很多事情不必明说,是个人都能猜出来不对劲。
于是,沉寂在两人之间爆发。
良久,游灿喉结动了下,他想解释,明厘却抢在前面开了口。
“要不还是聊一下吧。”
北风呼呼吹,明厘觉得脚底冰凉,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又落下,尝试让血液流通。
如此严寒天气,实在不适合聊天。
但她顾不了这么多。
“我最近想了一些问题,可是还没找到结论。”她说。
“我自己想不明白,所以觉得和你聊一下会更好,但又担心把话摊开之后,很多东西就回不去了。”
明厘遵循“实践出真知”的道理,决定放弃幻想,坦然面对。
“也许是我的错觉……”她顿了下说,“我们好像不太符合‘朋友’的定义。”
游灿没说话,只静静地垂眸,看着书包上的挂件,睫毛投下的阴影仿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朋友之间不该是这样的,我很感谢你之前帮我辅导,请我吃饭,帮我比赛,但是有很多事情让我没法解释。”
她诚恳地说:“其实我并不确定哪种关系是最合适的,我也搞不懂,但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顶着巨大的学习压力,糟糕的家庭关系,未来的迷茫,各种鸡零狗碎的烦躁,她能想到最好的主意就是“想想办法”。
如果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愿意尽力尝试。
“我说完了,现在你可以解释小挂件了。”她说。
游灿喉结动了下。
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是紧张的,她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有没有听懂。
是选择打太极糊弄过去,还是和艺术节那天一样,学着她的样子,把两个人远远拉开。
无论哪一种,只要能消解她的困惑,她都愿意试试。
雪渐渐停了,风也越来越小。
明厘把手放进羽绒服的兜里,下巴埋进他的围巾。
她看到游灿张了张嘴。
他乌黑的眸子依旧很亮,在昏暗灰白的天空下,让人不自觉想看向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