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进不去。 这个司机又是从京州来北城陪陆鹤南出差的,在北城的圈子里算是个生脸。他说他是陆鹤南的司机,也没有人能替他证实。门童和保安也没有胆量,拿这点事去叨扰会馆里面的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边说边几欲落下眼泪:“我来北城之前陆小姐再三叮嘱过我,说这药一定要让陆先生随身携带。” “陆先生的记性一向挺好,这两天也一直都没出什么差错,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就忘了。” 梁眷越听越心虚,如果陆鹤南的记性一向挺好的话,那今天把药落在车上,只能是因为当时他光顾着跟她吵架置气了。 “您先别着急,我出来的时候陆鹤……陆先生看着还不错,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梁眷回忆起分别时的陆鹤南,姿态从容,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 司机没被梁眷的话安慰到,语气依旧焦急:“梁小姐,您不知道,这病发作的时候都很突然,没什么前兆的。” 梁眷的心猛地一缩,她努力保持冷静地建议道:“那你把药给会馆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带给陆先生的。” 司机的脸上有些为难,他压低了声音道:“陆先生的病,一直是对外保密的。” 梁眷顿时了然,他们这样的人家有点小病小痛都不宜同外人道,更何况是这样性命攸关的大病。如若有朝一日被有心人利用,只怕股票价格,人事任免,权力更迭都会受到影响。 “那您还告诉我?”梁眷叹了口气,心里下意识地替陆鹤南责怪司机的冒失,“您也不怕我给说出去。” 司机的表情错愕住,暗自在心里责怪自己经验不足。 他原本只算陆家司机里替补的那一类,碰巧专职负责陆鹤南的那位司机请了探亲假,他才被陆雁南派到北城来给陆鹤南当临时司机。 那天在世纪酒店,他见陆鹤南和这姑娘一道从里面出来,还以为他们是那样的关系。 他又想当然了,司机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也不知道这工作能不能保得住。 “您别害怕,跟您开玩笑呢。”梁眷垂眼,盯着那药瓶笑了笑,“我就是一学生,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定能替你们陆先生保守住秘密的。” 司机进不去,打电话陆鹤南也没接,派人送进去也不行。梁眷攥着药瓶的手紧了紧,哑然失笑,眼下好像只剩由她把药送进去这一条路了。 可想到分别时那双冷漠疏离的眼睛,梁眷萌生出了几分退意,他怕是也不想再见到她。 “梁小姐,不如麻烦您给送进去吧。”司机大概是从梁眷的脸上看出了她的退缩,急忙挽回,“您不知道,陆先生原本只计划在北城呆两天的,今天这个酒会根本不在他的计划里,因为他最讨厌这样应酬的场合,平时也是能推就推的……” 司机边说边去瞟梁眷的脸色,见梁眷的脸上浮现出愧疚,他才暗叹自己没猜错。从世纪酒店出来的那晚,陆鹤南才突然改了行程,他猜八成是和梁眷有关。 一句话彻底把梁眷架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下不来。她硬着头皮把药瓶放进大衣口袋里,顶着司机感激的目光,坐回摆渡车,迎着北风往山上走。 冷风簌簌地吹在身上,梁眷却并不觉得冷,一颗心热热的,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不安分地乱跳。 一晚上跟在陆鹤南身边进进出出,梁眷在这麓山会馆里已经混了个脸熟。她刚从摆渡车上下来,就有侍应生一路领着她进门,并贴心地为她指了指陆鹤南所在的方向。 一楼的宴会厅中央,陆鹤南被人簇拥在中间,尽管眉眼间带着些疲态,可嘴角还挂着得体的微笑。右手端着酒杯,左臂上搭着西装外套。 梁眷眯着眼睛往陆鹤南周围打量,围在他身边的大都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其中围在前排看起来颇有地位的那几个,正笑意盈盈的同陆鹤南介绍自己身边的女伴,举止行为虽亲密,但不似情人。 梁眷暗自在心里揣测起他们的身份来,她还没有糊涂到不考虑后果就擅自行动的地步。 “陆先生面前的是邵总,家里做采矿生意的,穿红色包臀裙的那位是他的女儿邵小姐。” 没等梁眷猜出来个大概,就有人附在她耳边为她解了惑。梁眷惊讶地回过头,是当初那个给她指路的前厅部经理——莫娟。 莫娟扬唇一笑,向梁眷微微颔首致意。 既然有人肯为她科普,梁眷也不客气,把周围的那几位都问了一遭。 “穿湖蓝色裙子的那个呢?” “石小姐,她是跟着她舅舅郭总来的,郭家主要是做医疗器械代理。”莫娟几乎没有思考,甚至还把梁眷其他问的那个也介绍了一下,“穿黑色礼服的是陈小姐,她们家的品牌一直与陆家的商场有合作。” 梁眷心里有了谱,又碰上莫娟这样知无不言的,问的问题也变得没边起来:“陆鹤南对她们中间的哪一个有意?” 这下莫娟不说话了,她只淡笑着望向梁眷,一双眼睛仿佛能洞察梁眷的内心。 梁眷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是怕我不知轻重,给陆鹤南惹了麻烦。” “您多虑了。”莫娟说得斩钉截铁。 梁眷眉梢微挑,表情上有些许玩味:“为什么?你就对我这么放心?” 莫娟摇了摇头:“我与梁小姐都不认识,谈何放心?” “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不会惹麻烦?” “我不是对您肯定,我是在对陆家肯定。”莫娟笑了笑,像是在笑梁眷的无知,“因为他们与陆家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说完,莫娟没有再给梁眷思考的机会,她下巴微抬,朝陆鹤南的方向点了点。 梁眷顺着望过去,只见那个穿着包臀裙的红裙女郎正娇羞的低着头,手已经附在陆鹤南裸露在外的小臂上。 围着陆鹤南的人太多,梁眷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也许是笑着的,也许是面无表情。 总之,他没有拒绝。 真是碍眼。 梁眷把药瓶攥在手心里,然后利落地脱下大衣递给莫娟。后者下意识地接过,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梁眷。 “多谢你了,外套的用处,还是你教我的。”梁眷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人群走去。 “陆鹤南,你怎么没等我自己就走了啊?” 话一说出口,梁眷也被自己这矫揉造作的嗓音吓了一跳,好在效果不错,各路复杂的眼神一时之间都交汇在她身上。就连陆鹤南那张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也闪过几分讶异的神色。 开弓没有回头箭,梁眷硬着头皮,故作从容地向前走,如同奔赴战场。周围的人也被她这架势唬住,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 离陆鹤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