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席之地,陆鹤南当然知道这有多难。 他在港洲创业时所经历的苦难与白眼,想来不及陆雁南这二十年来所经历的万分之一。 他想帮她,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无能为力。 —— 在当今快节奏的生活模式下,留给年轻人用于伤春悲秋的时间并不多。 对于已经可以轻松睥睨山巅的陆鹤南而言,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他虽是一时兴起来了滨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因为追逐私欲,而恣意的放下工作。 因此,当梁眷躺在酒店豪华又宽大的浴缸内,用消磨时光的消遣方式,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再有条不紊地吹干头发、抹上护发精油、系好睡袍带子慢吞吞地走出浴室时。 就看见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的陆鹤南,已经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对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起工作会议了。 外在虽有些凌乱,但神情举止并不慌乱。 注意到梁眷洗完澡出来,他甚至也只是略微分心抬头看了一眼,用眼神无声的示意她随意,就又低下头专注屏幕上色彩单调的图表汇报。 得到行动自由许可的梁眷没急着走动,她站在原地,上半身靠在墙边上,姿态惬意,目光无礼的打量着工作状态下的陆鹤南。 他鼻梁上架着一个金边框眼镜,耳朵上挂着单侧使用的商务蓝牙耳机,面容稍显冷淡严肃。双腿交叠,上半身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 身上穿着的是遥诗酒店提供的男款黑色睡袍,布料服帖到没有一寸褶皱,腰间的带子也被系得一丝不苟。 从上到下,只有胸前锁骨处一小片的肌肤若隐若现,但也正常社交的尺度之内。 明明一丝暧昧春光也没有外泄,落在梁眷眼中却莫名勾人。 看到这令人血脉喷张、引人无限遐想的旖旎画面,梁眷顾不上脸红,就已开始条件反射的,默默为广大悲催的打工人们鸣不平! 这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老板啊?大年初一的深夜里还要让员工汇报工作! 你自己不愿意过年就算了,怎么还能阻止别人阖家团圆? 梁眷边在心里怒斥陆鹤南是个狠心的周扒皮,边挪步到笔记本摄像头照不到的角落里,紧蹙着眉头,满眼同情意味瞥了一眼电脑屏幕。 只瞧了一眼,她就讪讪地收回视线,顶着陆鹤南疑惑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般拿起桌上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坐到沙发的另一端,身体僵硬的小口抿着杯中的温水。 心里无声上演的戏码,也从代表广大群众怒斥陆鹤南的不仁不义,演变为真心实意的向被自己无端误解的陆鹤南道歉。 这是一个越洋会议。 一屋子金发碧眼,挣美金,以英语为母语,工作地点在国外的外国人,想来是不需要国内法定假期的。 会议应该是刚开始不久,视频会议另一端的各个部门,还在依次做着这个季度的汇报综述。按既定流程,还没到陆鹤南该发言提问的阶段。 梁眷捧着玻璃杯,盯着沉浸在会议中的陆鹤南呆坐了一阵,就觉得无聊。 见他一直在耐心侧耳倾听会议内容,手里握着钢笔不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习惯清闲的梁眷在这氛围的渲染下,觉得自己也该找份正经事来做。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Y?e?不?是??????????é?n???????5?????????则?为????寨?佔?点 好在出门时带了电脑,好在她真的还有一篇待发表的论文没有修改完。 心下有了计划的梁眷站起身,刚趿拉着拖鞋朝套房的卧室方向走了两步,就又一脸谨慎的停了下来。 坦白来说,牛筋软底的拖鞋落在地毯上的声音还算轻微,只稍稍比两个人交替响起的呼吸声沉重了些许。 但梁眷生怕这微小的响动,会影响到陆鹤南的思绪,从而影响到整个会议的效果与进程。 因此,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脱下拖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轻踮脚尖,继续小心翼翼的朝卧室方向挪动。 然而陆鹤南远没有梁眷想象中那般专心,工作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犯下作为上位者的大忌——在面对员工汇报时,明晃晃的走神。 这是极不礼貌的表现,稍有不慎就会因为这份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丢掉来之不易的团队凝聚力。 良好的教养逼迫他竭力凝神,以至于连余光都不敢分给“罪魁祸首”——梁眷丝毫。 牢牢握在手中,妄图重新拉回他思绪,起记录与标记作用的钢笔,也随着主人的心不在焉,在纸面上无意识地乱画。 笔尖轻点,漆黑的墨水在洁白的纸面上一处处晕染开,构成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网?址?F?a?布?y?e?ⅰ????μ???ě?n????????5?????o?M 为数不多侥幸留存在纸上的字字句句,也经不起推敲。因为那用词既不连贯,又毫无语序逻辑可言。 所看之处皆是一片混乱,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一般,起了阵阵涟漪。 心乱的人,是做不了正事的。 可偏偏听觉在此时又格外灵敏。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刻意放缓放轻,落在局外人耳中几乎算是无声的脚步声,在陆鹤南以梁眷为中心的世界里,渐渐盖过了耳机里传来的汇报声。 那脚步声,似春日街头,刚刚抽条的柳枝,在细腻春风的吹拂下,掠过路人的眉梢与眼眶,轻轻酥酥,撩人心弦。 陆鹤南清了清嗓子,为避免暴露太多心绪,他故意言简意赅,连头都没抬。 “地上凉,穿鞋走。” 梁眷顿住脚步,静默了一瞬。 会议里穿着职业套裙,妆容精致又温婉,正战战兢兢汇报工作的财务部总监小姐也跟着静默了一瞬。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脚下价值不菲的高跟鞋,又有些茫然无措地望向会议室里的投影。 投影上的陆鹤南依旧正襟危坐,但视线与注意力却明显没有落在她身上。 他正在看别人。 这个待人接物、言谈举止都透露着优雅矜贵,令欧洲部无数女员工为之倾倒的东方男人,此刻正满眼柔情的注视着屏幕外的某个人。 在寂静到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有人似乎听到了财务总监心碎的声音。 “你不是在开会吗?”相比之下,反应略显迟钝的梁眷扭过头,不可置信地小声问道。 听到这道清浅、语气熟稔、称呼陆鹤南不用任何尊称的女声,向来在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上,见过大世面的企业高管们石化了一瞬。 在公司创办周年的庆典上,陆雁南曾代表陆家全体,专程来欧洲向他们表达过慰问。虽然已过去两年,但他们至今还对那个洒脱干练,温婉大气的女人保有深刻印象。 陆雁南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这道女声更细,更柔,更缱绻,似娇嗔。 会议室里,以纸张翻阅为掩盖的窸窸窣窣声,几乎没有任何延时的通过蓝牙耳机传到陆鹤南的耳中。 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