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香烟不过须臾片刻,就被递到陆鹤南手上。 然而他思绪飘飞,注意力完全没落在梁眷身上。直到手指翻动,下意识想拆开烟盒外的塑料包装时,才恍然发现,他乖巧的姑娘已体贴地为他做好了这一切。 陆鹤南盯着那烟盒,稍稍从那颓败的情绪中抽离。 他敲出一根烟,却没含在嘴里,而是拿在手中打转,眉眼似笑非笑,语气不无可惜道:“打火机好像落在车里了,我去打个电话,让客房部送上来。” 然而还没等他站起身,梁眷就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不用那么麻烦,我有。”依旧是刻意而为的气音,但从目光到语气,是一致的笃定。 她有?她上哪有?别的男人落在她那的? 陆鹤南蹙起眉,这下他彻底从工作的糟心事中回过神来,盯着梁眷再次跑回卧室的背影,眼神泛起阵阵波澜。 梁眷只顾沉浸在礼物即将送出的喜悦上,全然没发现身后的陆鹤南,从内到外都已释放出名为“危险”的占有欲信号。 直到梁眷攥着精致的打火机包装盒重新回到客厅,目光紧随着她身影的陆鹤南,周身还充斥着一股难以弥散的低气压。 探究的视线在那包装盒上流连了一阵,陆鹤南明白过来,捏紧拳头,故作平静的问:“送我的?” 梁眷捧着盒子,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微不可闻的点点头。 “那你帮我点。” 薄怒过后的陆鹤南声音有些喑哑,他没有放低音量,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话音刚落,他就将烟含进嘴里,整个人懒散落拓地靠在沙发上,好以整暇地回望梁眷,一派安然的等待她的效劳。 站在电脑后的梁眷呼吸一滞,抬手指了指没被合上的电脑:“你……你没关麦。” “所以呢?”陆鹤南勾起笑,看着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再抬眼时眼底捉弄意味明显。 他口吻慢条斯理的,和梁眷的乖巧慌乱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拿正牌女朋友挡挡桃花,不是理所当然?” 第59章 雪落 梁眷呼吸凝滞住, 在彼此无声似较劲的对望中,她压下眼中的酸涩,语气轻松地问道:“挡挡桃花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陆鹤南没抬眼, 答得干脆利落。 梁眷垂下眼睫,安静的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本就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梁眷既没有意愿在这句话上继续深究, 陆鹤南也就没有想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的欲望。 “会议已经结束了,我电脑都关机了。” 陆鹤南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向梁眷招手, 想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见她犹豫不决, 将信将疑的样子,他又将电脑旋转到她面前,向她展示那满屏的静谧漆黑。 “这次是真的,没有骗你。” 梁眷抬眼瞧了一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慢吞吞地挪步过去,却没如陆鹤南所愿那般坐在他的身旁。 而是选择在他的面前站定, 腰臀虚倚在办公桌上, 以一种玩味的俯视姿态, 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 陆鹤南回望过去, 捏着香烟的手慢慢收紧, 一贯从容冷淡的脸上, 隐隐浮现出迟疑和不确切。 明明那双干净、清澈到动人心魄的眸子里, 仍盛着满满的清浅笑意,陆鹤南却忽然觉得, 梁眷此时的心思根本没落在他的身上。 她在走神。 他就坐在她面前,却吸引不到她的丝毫注意力。 想到此处, 陆鹤南的心中顿时生出浓浓的挫败感。 他将手中的香烟含进嘴里,再倾身抬手,轻拽了一下梁眷手中紧握着的那个打火机,修长的手指带着透骨凉意,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掌心,逼迫她回神。 梁眷被陆鹤南这冷不丁一用力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自觉松手。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枚沾染着她体温的打火机,已经静静地躺在陆鹤南的掌心里。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送礼物?” 陆鹤南垂着眼,视线在那只银色打火机上反复流连,粗粝的指腹在打火机光滑的机身上来回摩挲。 直至指尖触碰到右下角某处不平整的粗糙,他眯起眼睛,抬手仔细辨认了一阵。 当那几朵不起眼的雪花映在他瞳孔中时,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错乱,散漫的神情也在那刹那变得虔诚。 无意识的抚摸,在这一刻好似变得别有用心。 这时的行为完全不受意识所控。陆鹤南也不知道,他是在感受那雪花精致的雕刻突兀感,还是在感受打火机所承载的少女稚嫩心意。 时间静止在此刻良久,久到陆鹤南已经将那几朵雪花的模样刻进心里,梁眷也依旧没有答话。 陆鹤南收起旖旎的心思,佯装淡定地抬眸、扬眉,吐息,再低低沉沉的温声问道:“梁眷,怎么不说话?” 这声音的频率太低,被唤名字的梁眷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呆呆地眨了眨眼,飘散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是问她什么来着?梁眷心里一空,静下心来仔细回忆了一下,陆鹤南好像是在问她,为什么要送礼物。 可恋爱中的人,送礼物哪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心里记挂着你,觉得它与你合适又相配,才想要买给你。 不过这又酸又矫情的真实答案,梁眷不会说给陆鹤南听。 她选择讷讷地给出一个挑不出错,却也不出彩的回答:“这是情人节礼物。” 然后尴尬的别过眼,生涩地掩饰自己方才的走神。再装模作样的轻咳几声,消散脸上的那几分不自在。 真实的理由都不能说与他听,她又怎么能承认自己的晃神是因为他呢? ——而且还是因为他把玩打火机时,表情温柔浪荡,指尖用力磋磨的样子,竟让她觉得被这样把玩的,好像不是打火机,而是她自己。 在这一刻,她嫉妒这个由她亲手送出,不具任何独立灵魂与自由意识的礼物。 陆鹤南看不透梁眷心里的弯弯绕绕,他的思绪仍单纯的停留在梁眷给出的那句答案上。 ——这是一份情人节礼物。 某些礼物之所以能够分外动人,皆因情人二字。 陆鹤南宽阔的手掌牢牢地包裹着那枚打火机,属于自己的体温,也隐隐和打火机上,梁眷残留的余温交融在一起,像是一种变相的十指相牵。 “可现在距离情人节还有好久。”陆鹤南虽淡淡说着,眼睫却不受控地颤了颤。 他再次摊开紧握的拳头,将打火机暴露在与掌心相比,略显寒凉的空气中。像是予它以自由,更像是予她以自由。 所有的十指相牵,都是他思虑再三,万般珍重的情不知所起;不是强硬掠夺,再狠心辜负,只顾一时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