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男人嗤笑一声。 梁眷猛地抬头,才发现对面的空座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看穿着打扮也算考究,想来也是遥诗酒店的贵客。 “抱歉,没经您的允许,占了您的位置。”男人微微颔首,为自己的唐突向梁眷道歉。注视梁眷的视线,也把握在一个得体的范围之内。 这是公众场合,不是私人所有,何来侵占一说? 梁眷坐直身子,眉眼温和道:“这是公共场合,您请自便。” 短暂的交流过后,梁眷垂下眼睫,再次按亮手机屏幕,点开陆鹤南的聊天框,可情绪还没等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就又被对面的男人朗声打断。 他的言辞和神情都太过礼貌,让梁眷不好意思分心去答他的话, 男人挑起眉头,对着梁眷面前的两个红酒杯,轻声发问:“您是在等人吗?” “没有,就我自己。”梁眷摇摇头,边说着,边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来应对男人的搭讪。 圆桌上之所以摆了两个酒杯,大概是酒店的侍应生随手搁置的,以防客人不时之需。 “那真巧,我今晚也是一个人。”男人长腿交叠,语气散漫的像是同老友闲聊。 梁眷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觉得男人搭讪的话题实在太过老套。今夜十八楼落单的人有很多,他所说的巧合算不上独一无二。 在经典电影情节里,一个落俗的开场,就隐隐注定他在这场情感“决斗”中落了下风。 平心而论,这个男人的气质长相,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上乘。但在梁眷心里,他也实难和陆鹤南相提并论。 梁眷垂下漆黑的眼睫,忍不住在这一刻开启小差。诗中所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原来描述的是这种意境。 “先生,您需要些酒水吗?”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侍应生,手举托盘,挪步到男人面前。 男人顿了片刻,而后抬手指了指梁眷杯中的酒。 “我要一款一样的就好。” 侍应生和煦的微笑有刹那的破碎,他默了一瞬,而后试图为男人讲明:“非常抱歉先生,这位小姐的酒是她自带的。” 言下之意,你别无可选,只能选择我手中托盘的这几杯。 可男人像是没听懂侍应生的潜台词,他直接抬眸问起梁眷:“可以跟你讨一杯酒吗?” 一杯酒而已,梁眷没吝啬到不能分享。 在她无声点头的应允之下,侍应生拿起桌上剩余的半瓶酒,为男人倒上一杯后,又眼观鼻鼻观心的退回一旁。 梁眷从没有和陌生人闲聊的打算,尤其又是面对一个莫名搭讪的可疑男人。故而这场对话,以男人问询为主,梁眷只挑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随意答上两句。 酒过三杯又三杯,梁眷意兴阑珊到有些昏昏欲睡。 冗长无聊的话题停顿刹那,在这片寂静过后,重新响起的是男人稍显玩味的提醒。 “你要等的人,好像来了。” 梁眷的困意因为男人的这句话而消散了少许,她觉得这个男人属实奇怪。对话开始之初,她明明已经说过自己没有在等人,眼下又何来等人之说? 不过男人直视远方的目光实在太笃定,以至于勾起了梁眷的兴趣,她下意识回头顺着男人的视线去望。 作为背景音的古典乐在此刻正演奏到这一小节的高潮,隔着人头攒动的人流,像是有股魔力般,梁眷径直和陆鹤南不紧不迫的眼睛对视上。 梁眷的心脏登时漏跳了一拍。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又看了多久?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等他?”梁眷以反问来肯定男人的猜测。 “因为他盯着你看了很久。”男人没有在女人面前撒谎的习惯,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他也必须实话实说。 听见这样的回答,梁眷轻笑起来,笑的有些不自信,像是自嘲:“是吗?有多久?” “从他走进十八楼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落在别人身上过。” 梁眷心尖一颤,为男人这句平静的事实阐述。 距离隔得有些远,梁眷即使眯着眼睛,也很难将陆鹤南此时的表情描摹清楚。不过,如果可以忽略掉他蹙起的眉头,他此时的表情大概也能称得上温和。 四目相对仿若审视,身前又坐着一个陌生男人,梁眷莫名感到心虚。 她咽了咽口水,僵硬的转过脑袋。在转过头的最后一瞬,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陆鹤南好像正抬腿朝这边走来。 只是那一贯不疾不徐、从容不迫的脚步,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无端乱了几分。 迟来的醉意在这一刻突然上涌,梁眷的脑袋变得昏沉起来,意识也变得跳脱。她为陆鹤南难得一见的慌乱感到疑惑,难道他也喝酒了吗?所以才会连走路都不稳? “看来今夜的闲谈要结束了。”男人收回视线,对着梁眷垂头笑了笑,口吻里不无遗憾。 还没来得及等到梁眷的回答,他就再次抬起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和陆鹤南对望,但话却是一字一句说给梁眷听的。 “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吗?” 男人的话音刚落,陆鹤南也刚好在梁眷身旁站定。原本两个人闲适的氛围,也因为陆鹤南的骤然插入而变得紧张起来。梁眷嘴唇翕动,突然来答话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这个陌生男人仍旧体贴,他打量了一眼陆鹤南,而后视线重新归于梁眷身上。 “不方便就算了。”他耸耸肩,轻叹一口气,为没能得偿所愿而感到可惜。 “我叫程晏清,海晏河清的晏清。” 男人像是没感受到空气的焦灼,他悠悠的道出自己的名字,甚至还有闲心为名字做出相应注释。 “感谢你今日的款待,酒真的很好喝。”男人拿起红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杯中所剩不多的酒,而后一饮而尽同梁眷道别。 “这位投缘的小姐,我们有缘再会。” 梁眷掐着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借着酒劲对着程晏清破口大骂。明明什么都没聊,他凭什么说和自己投缘?谁要和你有什么缘分啊?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好不好? 憋闷的空气下,神经大条的梁眷,也能明显察觉到陆鹤南呼吸停滞住一瞬。 陆鹤南垂下眼眸,竭力维持着体面,直到程晏清转身潇潇洒洒的走远,他才缓声开口,问得轻描淡写。 “红酒好喝吗?” 即使是在闹脾气,梁眷也不想在小事上撒谎,她诚实的点点头:“好喝。” 陆鹤南听后点点头,深深沉沉的语气里依旧听不出什么明显的动怒情绪:“好喝就好。” 听见陆鹤南这样说,梁眷眉心猛地一跳,因酒劲而断了的思绪也在此时重连。 用他朋友送他的天价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