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大人都笑起来,只有罗忆初牵强的扯了扯唇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动人的“爱情故事”只听了一半,虎头蛇尾,真是令人不爽,今夜只怕是又要睡不着了。 也许是因为孕激素的作用,一向飒爽的崔以欢也变得母爱泛滥,她摸了摸罗忆初的脑袋,示意她俯身侧耳过来。 罗忆初怔愣了一瞬,而后将信将疑的俯下身,乖乖将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崔以欢跟前。 “bb,玫瑰花,没有被陆sir扔掉哦。”崔以欢轻笑着,用罗忆初习惯的粤语,解开即将困扰她一整晚的谜团。 “really?”罗忆初先是不可置信的反问,随后在崔以欢笃定的目光中,咧嘴笑起来。 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皱着脸谁都不想搭理的罗忆初,在得知第一幕剧情的结局后,又能和颜悦色和梁眷说再见了。 外面还有不死心的狗仔扛着长枪大炮在蹲守,所以梁眷只将罗家母女送到病房门口就堪堪止步。 房门拉开,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只有林应森一人斜倚着站在墙边,仿佛要与地面上的影子融为一体。 林应森没有任何先兆的骤然出现,把病房里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梁眷最先反应过来,讶异反问:“应森?你怎么来了?” 林应森笑了笑,答得随意:“睡不着,不如过来看看。” 虽然五年都互不来往,但在林应森心里,梁眷仍是旧时好友,所以他周身气度放松,一丝棱角与防备都瞧不出来,全然一副熟稔信任的态度。 “抱歉,吓到你们了?刚刚看到你们在聊天,我就没有进去” 林应森站的久,腿脚都有些发麻,他直起身子,又将臂弯的大衣搭在肩膀上,轻声对梁眷道:“你先招待客人。” 而后微微颔首,再极有绅士风度的向罗家母女道别,最后才向远处走了几步,将私密的说话环境重新留给几位女士。 “客人”二字被林应森用的十分精妙,像是剧本中被反复打磨的台词。对字眼向来敏感的罗卉,觉得林应森那句话分外刺耳。 这算什么?旧时好友在新地盘上宣誓主权吗? 罗卉玩味的挑起眉梢,眯着眼注视林应森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梁眷倒是没有在意那么多,她推了推罗卉的肩膀,提醒她回神:“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这个就是那个陆sir?”罗卉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问。 老实说,这人长得也还算不错,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待人接物又体贴,确实值得让梁眷牵肠挂肚这么多年。 罗卉虽面上不显,但心里也八卦得很。梁眷一直觉得罗忆初的八卦敏感,是从母亲罗卉那里直接继承来的。 还没等梁眷回答,罗忆初就恨铁不成钢地否定了罗卉不靠谱的猜测。 “妈咪,你什么眼神嘛?这人一看就不是啊!” “你又不是当事人,你怎么知道不是?”罗卉白了罗忆初一眼,咬着牙为自己努力争取。 罗忆初清了清嗓子,骄傲的昂首挺胸,一一列举出眼前人非梁眷心上人的证据。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里,没有纠葛,对望的时候太清白了,一看就没有相爱相杀过的往事。” 纠葛?清白?这哪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能脱口而出的词?他们现在的词汇量已经这么大了吗?梁眷下意识蹙眉感叹。 不过罗忆初说的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bb,你观察的好仔细啊!” 听完罗忆初的分析,罗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而后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 虽然两个人猜测的一切,还没有得到梁眷这位当事人的肯定,但凭借罗卉多年演戏的经验来说,她觉得罗忆初说八九不离十。 眼神往往最能出卖内心的秘密——爱意与挂念,是藏不住的。 罗卉偏过头,眼巴巴的看向梁眷,恳求她给个答案:“眷眷,妹妹说得对不对啊?” 思绪回笼,梁眷终于明白罗忆初刚刚说的那句话为什么那么熟悉。 “罗忆初!” 随着梁眷压低声音的一声怒喝,罗忆初缩着脖子,退后了半步。 都怪她蓦然到了自己擅长的情感领域,一时之间太得意忘形,以至于露出马脚,让梁眷这个神经大条,反射弧极长的人起了疑心。 “说!你是不是又看我新写的剧本了!” 梁眷眉头蹙得更紧,她向前一步,将罗忆初逼到墙角里,双臂抵在墙上,让她无处可逃。四目相对,梁眷的目光仍习惯性的向下锁住“嫌疑人”。 但只朝下偏离了一毫厘,就被少女娇俏的脸阻碍住。 罗忆初这几年长得极快,过了十四岁后,就像柳树抽条一般。从前还只到梁眷肩膀的妹妹仔,现在已然有了和梁眷齐头并进的趋势。 没有了俯视带来的天然压迫感,梁眷质问的气势都锐减了不少。 罗忆初趁着梁眷走神的功夫,微微弯腰,从梁眷小臂下的空隙里钻出。逃离“包围圈”后,罗忆初的措辞又变得大胆起来。 “小姨,我觉得陆sir要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哦。” 她抓着罗卉的胳膊,先是试探性的撂下这么一句,瞧见梁眷脸色如常,才大着胆子喊出第二句。 ——“如果他还单身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哦!” 梁眷呼吸凝滞,即使后背抵在墙面上借力,她也身形不稳到险些滑落。 罗忆初的话,就像是微不足道的一根刺,扎在心尖上,不起眼到难以寻觅。还没等根除,就已和血肉融为一体。 每当心脏跳动,那根刺的余威都会在胸腔内久久震荡。 单身的话,要好好把握。 那已婚的呢?要放弃吗? 把握什么呢?能把握的,早在五年前就把握了。 又放弃什么呢?该放弃的,早在五年前就放弃了。 第68章 雪落 直至罗卉和罗忆初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幽长的走廊里, 梁眷才回过神,双臂抻直,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然后转身朝病房方向迈步。 林应森仍站在原地,眼睛里红血丝弥漫,但精神尚好。手里拿着两罐咖啡,一副做足准备要与梁眷彻夜长聊的意思。 崔以欢已经睡下, 梁眷站在病房门口,轻手轻脚的朝屋内张望了一眼, 就拽着林应森的胳膊走到楼梯间的长椅上坐下。 自主贩卖机的咖啡口感不佳, 但勉强能提神。梁眷摩挲着罐身,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却被林应森低低沉沉的声音抢先一步。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俩的这些恋爱细节,倒是有趣。” 这话没有丝毫作假的嫌疑。 从梁眷和陆鹤南在北城相识相恋,再到两个人在滨海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