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明路线。 金守臣咽了咽口水,没急着迈步,小声反问:“陆总什么时候来的?” 回答这个问题不算透露隐私,侍应生略一思忖,实话实说:“大概是半个小时前。” 半个小时前? 听到这话,金守臣头上的汗更多了。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三步并做两步的踏上电梯,出了电梯后又一路狂奔,凌乱慌张的样子瞧不出一点龙头企业高层的样子。 会议室的门是半敞着的,金守臣略微平复了下呼吸,敲门走进的时候,除却陆鹤南,麓山会馆的主人,任家的公子任时宁也在。 “哟,是老金来了啊。”面朝大门而坐的任时宁第一个注意到金守臣,他站起身,热络地招呼。 金守臣和任时宁哪里相熟?不过是在几场峰会和企业开业剪裁的时候,有过几次擦肩而过的缘分。 “任总好。”金守臣放下公文包,讪笑着擦了擦汗,将所有的人际圈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一遍,而后自作聪明地寒暄。 “常听莫小姐提起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见金守臣冷不丁提起莫娟,任时宁神色凝滞,连笑容都僵硬在脸上。这时候的他和莫娟还没有和好,莫娟的不告而别仍是他心头久拔不掉的一根刺。 金守臣不知道莫娟和任时宁的前尘往事,心事重重的他也没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垂着头,仍兀自与任时宁说着有关莫娟的种种。 “莫小姐在普惠,可以说是我们陆总的左膀右臂。有她在,普惠的行政安排都顺畅了许多呢!” “是吗?”任时宁咬着牙应和,回头望向陆鹤南的眸光里,也迸发出几抹寒光。 普惠的行政管理是就此顺畅许多,可任家在北城却是乱成一锅粥了。 “好了,老金。” 一直憋笑的陆鹤南躲开任时宁的审视,重重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揽住金守臣的肩膀,温声打岔。 “你改日再和任总聊我们普惠的莫小姐,现在该借任总的风水宝地一用,聊点和普惠有关的其他事了。” 普惠的莫小姐被陆鹤南说得别有一番风味,任时宁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只得恨恨地退出门去。 任时宁一走,宽阔复古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寂静。 金守臣跟着陆鹤南在沙发上落座,两手规矩地放在膝头,后背僵直,双腿并拢,活脱脱像他二十多年前,刚去陆家求职那般模样。 陆鹤南看出金守臣的紧张,倾身拿起桌案上的茶杯,亲自为金守臣倒茶。 “我约的另一个人,还没来,咱们先聊。” 金守臣捧着茶杯,苦笑着点头称是。 陆鹤南约的其他人?大概是要接替他位置的亲信吧。普惠在盛州一处再没落,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不能将这好山好水的地方,砸在他手里。 金守臣如是想着,芳香四溢的茉莉花茶滚进他的喉咙里,他也只品出茶底的苦涩,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老金,你在普惠也有两年了吧。”陆鹤南眯着眼睛回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他的做派也轻松随意了许多,语气温和的像是闲聊。 谈及过往,金守臣的鼻腔也有些酸:“有两年了,我是在陆总大学毕业那年,进普惠工作的。” “是,我记得。”陆鹤南点了点头,又倾身往金守臣空了的茶杯了添了些茶。 “那时候普惠的总部刚迁到京州,还没在大陆站稳脚跟,堂姐怕我没有可用的人,所以才把你调派到了我这里。” 听到陆鹤南毫不避讳地提到陆雁南,金守臣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飞溅到他的手背上,他也恍若未觉。 陆鹤南不动声色地将金守臣的无措看在眼里,他扯起嘴角,轻笑起来,口吻抱歉:“我记得你是江州人,这两年拖家带口的住在盛州,实在是委屈你了。” 眼见陆鹤南要说到正题,自尊心极强的金守臣垂下眼,放在膝头的手向后伸,想去拿放在背后的公文包。 还没等金守臣摸到公文包的一角,他就听见陆鹤南清了清嗓子,沉稳有力的给予他救赎。 “你是堂姐派来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不然我也不会把东北大区交到你手里。” 用得发旧的公文包被金守臣牢牢地攥在手里,只要拉开拉链,轻轻一扯,那张道尽二十年辉煌与心酸的辞职信,就要被交到陆鹤南手上。 陆鹤南将金守臣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他知道让金守臣千里迢迢来北城一趟,会让不少人会错意。 但他对金守臣业绩不满意是真,对他仍旧给予厚望也是真。 在陆鹤南这里,驭下的第一条就是要恩威并施,刚柔并济。 言简意赅、不让把说明说透,让金守臣揣着心事,提心吊胆地思虑一路是威;等金守臣自己想通这两年的得与失,他再放低姿态予以谅解,这是恩。 “外界那些有关陆家的传闻,你不用信,也不用觉得夹在我和堂姐中间左右为难。你要知道,我陆鹤南的陆,与陆雁南的陆是同一个陆。”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哪有那么多供看客闲聊消遣的你死我活? 陆鹤南垂眼转了转腕表,再抬眼时,一片微风和煦:“普惠未来在东北地区的发展,还要多靠你费心了。” 金守臣握着公文包拉链的手一僵,然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久久不能回神。 一片死寂的会客室骤然投射进几缕亮光,紧闭的房门打开,是任时宁去而复返。 跟在他身后的,是刚刚下课的梁眷。 陆鹤南起身去迎的间隙,金守臣别过头,飞快地拭掉眼角的两滴清泪。 “人我给你领来了啊!”对着陆鹤南,任时宁仍旧没好气。 陆鹤南先是牵住梁眷的手,而后拍了拍任时宁的肩膀:“多谢宁哥。” 任时宁冷脸拂开了陆鹤南的手,口吻认真又淡漠:“要是真想写,就早点把我的莫娟还回来。” 对着任时宁这话,陆鹤南哑然失笑,笑意哽在喉头,一时之间他竟忘了辩解。还是梁眷先反应过来,为他解了围。 “时宁哥。”梁眷学着陆鹤南的样子,唤任时宁唤得亲近,却没注意到陆鹤南平静的眸光中神色一暗。 自小受西方文化熏陶的任时宁,这个时候绅士风度十足,见梁眷开口劝和,崩坏的面庞,也有了几分温和的表情。 可这温和的表情还没多维持上几秒,就又被彻底敛去。任时宁倒是忘了,陆鹤南的女人,怎么会是个任人拿捏的小角色? “首先,莫娟姐不是你的所有物,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与她除却淡泊的同学情分之外,再无任何私人瓜葛。” 任时宁眉心重重一跳。他与莫娟将近七年的纠缠,在梁眷这里,竟然只配得到一句淡泊的同学情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