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瑾,你太心急了。”陆庭析勾唇,说得很中肯。 黎萍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静默着坐在床边,没有搭腔。 “是吗?”宋若瑾踩着高跟鞋在屋内走上几步,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音仿佛震在她心里,“忍了这么多年,我还觉得自己动作慢了。” “忍”这个字眼深深刺痛了黎萍的耳朵,她腾地一下子站起来,站在宋若瑾面前,毫无畏惧的与她四目相对。 “三儿是我和陆庭析亲手养大的,说是侄子,其实更像是儿子,我们怎么可能会亏待他?你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吗?” 宋若瑾轻哼一声,眉眼间的讥笑藏都藏不住。 “你也说了,他只是你侄子,再像儿子也不是儿子,没人能比我这个当妈的,更向着他!” “那二十四年前,陆鹤南刚被确诊的时候,你这个当妈的,在干什么?”黎萍冷笑,反唇相讥。 宋若瑾呼吸一顿,腿一软,倔强地转过头,强撑着一步一步缓缓走出病房。 二十四年前,抛弃自己出生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儿子,或许是宋若瑾这辈子唯一不能被原谅的错事。 宋若瑾拎着包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陆鹤南正靠在车门旁抽烟。看见宋若瑾面色惨白,他也仍旧静默,唯有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瞬。 “我终于进中晟了,你满意了?” 烟蒂簌簌地落在脚边,陆鹤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母亲。 对于陆鹤南的讥讽,宋若瑾恍若未闻,她平复好情绪,在一片暮色中,望向从头到脚都分外陌生的儿子。 这是一场无声的母子对峙,宋若瑾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她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痛痛快快的赢。 不过须臾,她的脸上就又有了血色,勾起唇,眼神无尽冷漠:“她叫梁眷,对吧?” 第97章 雪落 陆鹤南从未想过, 自己会在今天这种场合,从宋若瑾的口中听见梁眷的名字。无能为力的惊惧感流经四肢百骸,他望向宋若瑾的眼睛里也终于有了些情绪波动。 宋若瑾的雷霆手段, 陆鹤南是清楚的。 自二十四年前,陆琛的母亲抱着尚不足一岁的儿子,敲响陆家大门之后,父亲陆庭相身边的风流债、烂桃花, 就再没有持续超过三个月以上的。 那些前仆后继的女人,去了哪里?结局如何?除了不得善终的当事人, 只怕只有稳坐高台的宋若瑾知道全部真相。 “你打算做什么?”垂在袖子里的手掌不自觉地攥拳, 陆鹤南的声音冷静的吓人。 儿子眼中明晃晃的敌意,宋若瑾没法视而不见,她冷哼一声,缓缓开口:“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要解决掉她的打算。” “那你提她干什么?”陆鹤南咬着牙,神经紧绷,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我只是要提醒你。”宋若瑾慢慢朝陆鹤南的面前挪了两步, 眼神锐利到不容侵犯, , “你想要学你大伯, 娶自己想娶的女人, 我没有意见。” “但是——”宋若瑾话锋一转, 勾起唇, 似笑非笑,“做决定之前, 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陆鹤南深深地舒了口气,手掌撑在车身上, 忍受着心脏蚀骨般的疼痛:“你什么意思?” “没有筹码的人,不配在牌桌上提条件。”宋若瑾拍了拍陆鹤南的肩膀,言语讽刺意味极重,“这个道理,难道你满心敬爱的大伯和伯母,没有教过你?”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宋若瑾眉眼舒缓开,怔忪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更像是在笑陆鹤南的不自量力。 “你觉得你大伯这幅病怏怏的样子,还能护你多久?陆家又还能纵容你多久?” 坦白来说,宋若瑾落在陆鹤南肩膀上的力道其实并不重,但却让他险些站不住。暮色深沉,站在背光处,陆鹤南冷汗直流、毫无血色的脸恰好可以隐匿其中。 宋若瑾没发现陆鹤南身体上的异样,只当他用沉默无言来应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咄咄逼问。 母慈子孝的画面维持不下去,自以为体贴的宋若瑾也绝不让陆鹤南为难。 “你是要回壹号公馆吧,那跟嘉山别墅不顺利。”宋若瑾收回手,姿态优雅的将小羊皮手套重新带回手上,“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陆鹤南眯着眼睛,牢牢地盯着宋若瑾的背影,直到确定她彻底走远,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他才放任自己,顺着车身慢慢滑落,大口喘息。 一手轻轻贴在心脏上,一手去外套口袋里摸索。 多可笑,这个自诩他母亲的女人,竟连他心脏病发都看不出来。陆鹤南捏着药瓶,囫囵吞下两粒后,垂下眼睫轻笑出声。 谁能想到,人人艳羡的高门大户之内,尽是不入流的荒唐事。 接到梁眷电话的时候,陆鹤南刚刚平复好呼吸,蚀骨般的难耐疼痛也渐渐褪去,变得酥酥麻麻,如电流穿过。 他扶着车门站起身,眩晕感散去后才抬腿坐到驾驶座上,确认自己声音没有任何异样后,才按下屏幕上的接通键。 “喂?”陆鹤南喉结滚动,竭力让自己声音平稳的发出一个单音节。 梁眷坐在监视器后面,见电话接通,她一边捂着听筒,一边朝清净角落里快步走去。 “你在干什么呢?怎么接电话这么慢?”听见陆鹤南的声音后,抱怨的口吻下,梁眷微不可闻的长舒一口气。 今天是梁眷正式做导演的第一天,《忆兰因》是出自她笔下,所以情节布局与感情走向,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无论是拍摄进度,还是新团队之间的磨合一切都很顺利。唯有黄昏降临,夜色渐浓的那一刻,她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坐在监视器后面,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拍完今日戏份的祝玲玲看出梁眷的不对劲,却也只当她是神经紧绷了一整天,压力太大。 剧组总会对新人导演格外包容,见梁眷状态不对,场务也适时将晚饭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以便给梁眷留出充足的时间充电回血。 心神不宁的梁眷没有吃饭的胃口,杨一景送来的盒饭也被她随手放在桌子上。 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给陆鹤南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问问他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药有没有一直带在身上? 眼下电话接通,隔着一千两百多公里的声音,通过电波平稳地传到耳边。两人对话间静默的刹那,梁眷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归位的声响。 陆鹤南手指轻轻摩挲药瓶,故作轻松地笑了两下:“刚从医院里出来,外面太吵了,没听见手机在响。” “哦。”梁眷拉长声音应了一下,然后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