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请我去家里吃顿饭?”林应森沉着脸拧着眉,佯装生气地开了个玩笑。 梁眷将碎发别到耳后,闻言抿着唇,弯了弯眉眼,笑起来温温柔柔:“京州事多,没有你帮他,我怕他分身乏术,忙不过来。” 听见梁眷如此平静地提起陆鹤南,林应森不自觉地扬起眉梢:“我还以为你会说家里有人,不方便让我进去。” “原来你是想听我说这个?”梁眷抬眸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半嗔半喜,似是在责怪他的越界。 林应森愣了下,没意识到自己掉进梁眷的文字陷阱,不过晃神的功夫,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又听见梁眷柔柔的嗓音。 “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太在意。” 生孩子的虽不是梁眷,但林应森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与五年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变了,他又实在说不出来。 从表面上看,她变得内敛温婉,懂得藏拙,学会拿捏人性,更知晓如何进退。 但若剖析其内心,便会发现,陆鹤南口中——那个敏感多思,悲天悯人,总想当大侠的姑娘,早已在断情绝爱的五年中,磨平所有棱角,变得更加世故。 那份让陆鹤南为之着迷许多年的清高倔强,林应森不确定是否还能在梁眷身上重现。 客套的话早已在这一来一回间说尽,再僵持下去也只能是将往事重提。 可若是再提往事,难免会忆起旧情。干柴烈火,又是一场覆水难收。林应森想,即使是现在,梁眷也依旧不适合再出现在陆鹤南的生活里。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红包,双手奉上。 梁眷的视线在那封红包上仅停留数秒,就自然地移开。 她没接,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隐晦地提醒:“你已经给过了。” “我知道。”林应森点点头,轻抿着唇,长长的眼睫掩盖住眼睛内的几分闪躲,一脸煞有其事的固执解释,“但是这份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他给的?”梁眷怔愣住,目光重新落回到那只烫金封面的红包上,她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是,他给孩子的。”林应森顿了顿,拔高声音,继续画蛇添足的解释,“毕竟他以为是你生的孩子。” 平稳绵长的呼吸骤然变得短促,梁眷抬起头,试图通过林应森的表情辨认这件事、这句话的真伪。 可林应森的神情是那样的真挚,口吻是那样的自然,轻描淡写得仿佛只是在替另一个无法到场的共同好友,送上最简单的红包与祝福。 她找不到任何破绽,哪怕是一时片刻的自欺欺人。 旧情人已成老友,每逢人生大事,互送红包聊表心意,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是她想得太多,在乎的太多了。 “他也太客气了。”梁眷提着一口气,重新弯起唇角,笑容平淡,“记得四年前他结婚,我都忘记封红包给他。” 端庄姣好的笑容僵持在脸上,梁眷咬着舌尖,一字一顿,用很客套疏离的语气:“红包既然是给孩子的,那我就替孩子收下了,替我多谢他。” 那抹刺眼的红就在面前几寸远,梁眷麻木的伸手接过,将红包牢牢握在手心里。光滑平整的红包纸面上,险些被她捏出几道容易暴露心事的折痕。 等到梁眷再次拉开车门,坐回驾驶座上,崔以欢刚把孩子哄睡不久。 崔以欢听见动静,抬头望了梁眷一眼,压低声音问:“怎么聊了这么久?” “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一个忙,总要多说些感谢的话。”梁眷将脸撇向车窗一侧,用力吸了吸鼻子,妄图忍住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酸涩。 “你怎么了?”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崔以欢,几乎是在一瞬间警觉起来。 “没事!就是和老朋友刚见面就要分别,有点感伤而已。” 梁眷勾起唇,爽快地回了一句,殊不知她这副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坚强姿态,落在崔以欢眼里全然是一副强颜欢笑、故作潇洒的受伤模样。 商务车缓慢地驶出地下停车场,上午十点,正是阳光大好的时候。阳光透过车窗洒进车内,习惯昏暗环境的梁眷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眼角处那串不知何时留下的湿润晶莹,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暴露得无所遁形。 车子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坐在后座的崔以欢抱着孩子也有些昏昏欲睡,冷不丁的,耳边蓦然响起梁眷问话的声音。 “姐,如果你的前男友结婚生子,你会给他送红包吗?” “什么?”话题转变的太快,崔以欢陡然睁大了眼睛。 梁眷转过头,柔和的目光落在康康的睡颜上,她换了一种更加设身处地的问法。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康康父亲的下落,如果他那时候恰好要跟另一个女人迈入婚姻殿堂,亦或是他那个时候正满心欢喜地等待另一个孩子的降生,你会送红包给他吗?” “不会。”崔以欢冷着脸,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梁眷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眼睫也跟着轻颤了一下,心里明明有一个无比清晰的答案,可她还是执着地低声问。 “为什么?”梁眷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直揣在大衣口袋里,牢牢紧握着红包封皮的那只手,指骨用力到泛出清白。 崔以欢叹了口气,垂眸望向孩子时眼神复杂,既带着怜爱,又带着些前路未知的不知所措。 她语气徐徐,纠结与释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悉数糅合在接下来的话语里。 ——“因为我还没放下他,所以我没法大度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走入人生下一个重要阶段。” 那种纠结和释然,没有人能比梁眷更懂。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我仍爱你,所以纠结。 兜兜转转,阅尽千帆,我只爱你,所以释然。 第121章 雪落(捉虫) 天气预报说京州近几日有小雪, 崔以欢还一直担心飞往京州的航班会延误,好在到了出发那一天,京州万里无云, 是老天眷顾的晴朗好天气。 整整五年没有北上过,舱门一打开,冷肃的寒风吹进机舱,梁眷一手拢着大衣, 一手拎着随身携带的行李,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许是因为骨子里还残留着对北方的记忆, 梁眷下了飞机, 呼吸着阔别已久的干冷空气,她只觉得周遭无比亲切,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陌生感。 对于梁眷返京这件事,最高兴的当属关莱。 梁眷和崔以欢刚推着行李架走到出站口,就看见了穿着墨绿色羊绒大衣,带着夸张的墨镜,笑起来风情万种的关莱。 “哎呀, 小宝贝, 我是关莱阿姨呀, 叫姨姨~” 甫一走近, 关莱就急吼吼地摘下墨镜,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