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以欢听得眼眶泛红,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梁眷的脊背。 过了一会,肩膀倏地一沉,是梁眷泄力般靠在她的肩上,随着重量一起到来的,还有蔓延在崔以欢肩颈处,那股冰凉的湿润。 “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件不甘心的事。”梁眷紧闭着眼,泪珠悬在她的眼睫上,要落不落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崔以欢抬手轻柔地抚了抚梁眷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摩挲。 她说话时口吻舒缓,不带任何探究的意味,仿佛她的存在不为打扰,只为做梁眷一时的宣泄口。 “是什么?” 梁眷缓缓睁开眼,水洗过的眼睛分外明亮,她眉眼弯弯,好似破涕为笑。 “是直到今天,我仍旧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还爱我。” “可是姐姐,我宁肯他都忘了,宁肯他说不爱了,宁肯他现在正好好的和妻子过日子,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苦苦为难自己。” 被命运为难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因为再爱又有什么用呢? 爱到最后,仍是场不得善终的死局。 第133章 雪落 黑夜总是能弱化人的一切感知, 直至日出东升时的第一缕晨光映进车窗时,陆鹤南才好似不习惯这种光亮似的,慢慢抬手遮住眼睛。 天亮了。 他在车里坐了一夜, 连一瞬间的阖眼都不曾有。听起来好像很惨,但他知道,九号楼十七层的平层公寓内的吊灯,也亮了一整夜。 挺好, 最起码昨夜睡不着的人,不止他一个, 算不上孤单。 人行道上, 来来往往出门上班的人越来越多,车子停在街边分外扎眼,引得不少行人偏过头,投来探究的目光。 陆鹤南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在招揽到不必要的注目前,发动车子引擎,握紧方向盘, 缓缓驶离国安苑。 国安苑距离中晟很近, 就算是赶上早高峰, 车程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距离街口只剩下最后一个红绿灯, 坐在过往车子里的路人抬抬头抻抻脖子, 就能看见耸立在CBD建筑群里气派繁华的中晟大楼。 前方红灯亮起, 陆鹤南跟着前方车流, 缓缓降速直至滑停。右手扶着方向盘,左臂散漫地搭在窗沿上, 指尖夹着一支正在徐徐燃烧的香烟。 冷风灌进和车内的暖风形成对流,窸窸窣窣地掠过他的左手手腕, 酥酥麻麻的感觉,和昨晚她的发尾在他腕间缠绕停留的触感很像。 这个路口的红灯时间很长,长到足够陆鹤南解开表带,对着那道狭长可怖的伤疤,安静地注视上几秒。 ——这道不为世人所容的疤痕,自昨夜过后,忽然又拥有了被世界原谅的底气。 绿灯亮起,前方的车辆再度发动引擎。 陆鹤南缓缓抬起头,迷蒙间,他蓦然想到梁眷昨夜泪眼朦胧的一句话——“你怎么能这么小气,连件衣服都不舍得留给我”。 谁能不经过他的允许,就敢冠冕堂皇地从梁眷的手里,拿走那件衣服? 心里只静了一秒,陆鹤南就有了答案。 在转弯驶向中晟大楼之前,他倏地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方向,开往京州东郊的香枫府。 香枫府的占地面积很大,每一幢独栋别墅都独自占据一整条街道。 地产开发商在正式招标立项之前,就直言不讳地宣称,要将香枫府打造成京州史无前例的高雅富人区。 只可惜建成之后,富贵糜烂溢出水面,处处都与‘高雅’二字不搭边。 婚后四年,陆鹤南从未来过这里,以至于驶入香枫府后,他需要靠导航指引,才能找到乔嘉敏所住的那一幢。 劳斯莱斯从巷尾缓缓驶近时,赵绪文正站在院落里握着高压水枪洗车。 车子在他面前停稳的那一刻,他呆愣了几秒,凌乱的脚步在原地踌躇。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先转身回屋同乔嘉敏禀报,还是先绕到车后座替陆鹤南拉开车门。 思忖间,陆鹤南已经推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长腿一迈,颀长的影子被他稳稳踩在脚下。 这举动惊得赵绪文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页?不?是?í???ū???ē?n???????????????c?????则?为?山?寨?站?点 什么情况?大清早的,陆先生亲自开着车来香枫府?脸色阴沉得可怕,不像是想通后来和乔嘉敏修复感情,倒像是专程前来兴师问罪的。 “陆……陆先生。”赵绪文一路小跑过去,为陆鹤南拉开别墅院落外的铁艺大门,“您怎么突然来了?” 这话问得实在有歧义,无形之中拉远了陆鹤南和乔嘉敏之间的关系。话一脱口,赵绪文就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人家是夫妻,什么时候回家,想要做什么,哪里需要和他一个司机事无巨细地禀报?好在陆鹤南的思绪不在这,没回答他的问题,更没咬文嚼字地挑他言辞上的错处。 亦或者,赵绪文垂着眼,眼眸微妙地转了转——陆鹤南本就不在意。 进门的时候,乔嘉敏正在用早,穿着香槟色的丝质绸缎睡裙,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放早间新闻,整个人看上去一副居家娴静的模样。 听见门口的动静,乔嘉敏没什么情绪地抬了下眼。毕竟,这个时间点能出现在她家里的,只有买完菜后去而复返的保姆阿姨。 “鹤南?”猝不及防瞥见那抹挺拔修长的身影,乔嘉敏呆愣了几秒,脸颊上没来由得出现几抹绯红。 她急着放下手中的碗碟,可因为太过紧张,手指泄力,昂贵的碟盏失去平衡,在桃心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来了?”乔嘉敏边朝门口迈步,边急着抚平睡裙上的清浅褶皱。 陆鹤南来得实在太突然,匆忙到令她毫无准备。 以至于抬腿靠近的每一步时间间隙里,乔嘉敏都忍不住想,自己此时此刻有没有不得体,或者令人生厌的地方。 直至乔嘉敏僵着身子在陆鹤南面前站定,他才纡尊降贵般缓缓开口,依旧是那副毫无情绪的冷淡语气。 “我来拿我的东西。” 自打婚后陆鹤南就从未踏足过香枫府,乔嘉敏想不出这里有哪一样东西属于他,竟值得他在日理万机的清晨,风尘仆仆地专程跑这一趟。 所以她停顿了一下,精致的面庞上满是茫然:“什么东西?” 陆鹤南倚在门边,将疲惫压在眼底,耐着性子答:“一件西装外套。” 西装外套?乔嘉敏竟静了两秒,忽然想到现如今挂在她衣帽间里的那唯一一件男士西装,心里划过一丝了然。 一件西装而已,竟也值得让避她如蛇蝎的陆鹤南,主动敲响香枫府的大门?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w?a?n?g?阯?f?a?B?u?Y?e?ī????????€?n?2??????????﹒?????? 乔嘉敏捏紧手心,垂眸笑了笑,面上仍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淡定样子,她侧了侧身,没接陆鹤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