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有其事地介绍起来。 “陆先生,这可是倪山青老师和张伦老师啊!难道你没听说过?他们可是眷眷的大前辈,电影界的常青树啊!” 陆鹤南哼笑一声,取了一只烟含在唇角,抬手点燃:“还真没听说过。” “你——”受人追捧惯了的倪山青被气得噎住,瞧见陆鹤南这副混不吝的样子,一时倒也发作不出来。 倪山青长提一口气,满是褶子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梁眷是个不懂事的,没想到看上的男人同样也是个不懂规矩的。” 陆鹤南眯了眯眼,将燃了一半的香烟从唇角移开,在一片烟雾缭绕的寂夜中,他终于抬眼与倪山青对视。 “二位说话这么不计后果,就不怕收到中晟法务部的律师函吗?” 去他妈的理智吧。 总要让他们知道,梁眷不是他们能轻易编排的人。 第173章 雪落 剧组里的人际交往关系被陆鹤南处理得不动声色, 以至于梁眷是在收工的回程路上,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在与佟昕然的微信聊天对话框里才堪堪知道事情的发生始末。 “你跟他们说那么多干嘛啊?敲打敲打他们就算了, 怎么还把中晟搬出来了?” 梁眷没有抬头,只是借着车窗,悄悄瞥了一眼陆鹤南映在车窗上的剪影。而后将手机倒扣在掌心,攥成拳紧贴在胸口。 胸腔里的心没出息地“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她心里既有泛着酸涩的点点高兴,又有些埋怨陆鹤南的小题大做。 毕竟, 陆鹤南在外面有多低调, 梁眷是再清楚不过的。 在《初雪》剧组里,为了拉进与众人的关系,也为了给梁眷省去不必要的流言蜚语,陆鹤南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片场里,那些壮着胆子与他称兄道弟的工作人员,只猜到陆鹤南身价不菲,却愣是没将这位看上去极有亲和力的男人, 与媒体小报中杀伐果决的中晟当权者挂上钩。 哪怕是在茶水组打杂, 做事毛手毛脚, 将咖啡撒了陆鹤南一身的实习生, 都能得到他温声细语的一句“没关系, 这点小事不用在意。” 所以, 梁眷实在难以想象“仗势欺人”这个满满贬义意味的词, 有一天也会成为贴在陆鹤南身上的某个标签。 陆鹤南一手散漫地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窗沿上夹着烟, 听到梁眷的这句嗔怪,他没说话, 只是将烟咬在唇角,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包裹住梁眷冰凉的手,要她放宽心。 梁眷回握住他,偏头望向车窗外的浮光掠影,牵起唇角,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的无所谓样子,不知道是在安抚谁。 “这种事我之前经历过太多,像倪山青这种只会在嘴皮子上下功夫的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我早都已经习惯了。” “经历过太多?”陆鹤南蹙起眉,抓住重点,攥着梁眷的手不由得加重一瞬力道,“你还经历过什么?” 梁眷轻笑一声,身子蜷缩在副驾驶里,或许是已经确认自己得到了某份极具安全感的偏爱,她放下平日对外的戒心,回忆过往五年的不公正待遇,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如数家珍。 “刚入行的时候,没有什么名气,根本就没有人肯投资我的电影。所以我和佟昕然就舔着脸出现在一场场酒局里,在各位出品人制片人面前刷存在感。一圈酒敬下来,我俩就得在港洲的出租屋里,抱着马桶昏天黑地的吐上两天。” “后来好不容易出名了,主动登门求合作的人也变多了,他们以为拿着钱就能换我手里对电影的话语权,换我对他们曲意逢迎、卑躬屈膝。送来的合同里夹着酒店房卡,谈合作的地点被约在酒店套房,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环泰的老总韩世昌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对我动手动脚,我也没客气,直接泼了他一杯酒,甩了他一巴掌。” 急刹车带来的推背感很强,梁眷被迫止住话头,神情有些许的怔忪。她偏头瞥了陆鹤南一眼,看他铁青着脸,下颌线咬得那么紧,像是在努力克制着情绪,而后向右轻打方向盘,车子最终稳稳停在街边昏暗处。 梁眷眼睫颤了颤,收回视线,麻木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白皑皑的世界里。 或许是因为记忆实在太过久远,那只躲在桌下窸窸窣窣、油腻滚烫的手拨开短裙,落在大腿内侧皮肤上,令人作呕战栗的触感,梁眷已经记不太清了。 现如今再想到这,她竟然能发自肺腑地牵起唇角,笑上一笑,为自己当时的勇敢。 “然后呢?”喉结咽动,一半面容藏匿在月光里,陆鹤南说话时的声音很沉。 胸腔憋闷,他下意识便想抬手拧松领结,可直至左手落在脖颈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出门时根本就没有打领带。 “然后?”梁眷轻轻眨了眨眼,唇角笑意加深。 “可能是那一巴掌给他打蒙了吧,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狼狈,竟然丢掉脸面与身份,当着众多出品方的面,指着鼻子骂我是婊子、是泼妇。” “再后来与环泰的合作果然吹了,韩世昌后来还联合内地多家出品公司联合抵制我,让我处于半封杀状态,没有演员敢和我合作。我在家里闲了半年,直到佟昕然打通港洲那边的渠道与人脉,找到出品方与我合作,我才能继续从事导演这个行业。” 话音落下,梁眷说的口干舌燥,她有些难为情地吸了吸鼻子,垂着眼,不敢打量陆鹤南的脸色,只敢对着他放在她膝头的手掌发呆。 她刚刚说的这些话,怎么听起来茶味这么浓?像是在告状? “为什么不找我?” 陆鹤南深深沉沉地舒了口气,眼神晦暗不明。他点了支烟含在唇角,侧身一错不错地盯着梁眷,吸过烟的嗓子喑哑异常。 而后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他们这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找我?” 梁眷不甘示弱地抬眼回望他,声音直至此刻才带了些哭腔:“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找你呢?” “我有留给你承诺的——”掌心落在方向盘上,陆鹤南烦躁地吐了口烟圈。 “我知道。”隔着烟雾缭绕,梁眷看不清陆鹤南的面容,她打断他,破涕为笑了一声。 他有留给她承诺的,她怎么会不记得? 【日后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无论有多棘手,无论有多难办,不用在意陆家倒台与否,只要报纸上没刊登他陆鹤南的死讯,都可以联系他的人解决。】 这句不痛不痒的承诺,算是陆鹤南留给她的免死金牌。梁眷当然知道,只要一通电话,只要寥寥数语,陆鹤南抬抬手就帮她走出当时的困境。 可她不愿意。 “在我看来,你给我的承诺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