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坏了你的兴致,所以还是选择没出息地落荒而逃。」 「我躲在幕布后,看着我的秘书为你颁奖,看着你落落大方地接受台下人的掌声,看着你喜极而泣后与身边的朋友逐一拥抱,看在你与程晏清肩膀相依地合影……」 「两年多来,这是我距离你最近的一次。」 「我想把你拥进怀里,但我要学会知足,对吗?」 看结尾时间,梁眷依稀想起来,那天是她第一次以导演的身份在镜头前崭露头角。原计划为她颁发最佳新人奖的嘉宾,在临上台前十分钟突然离席,搞得典礼主办方大气不敢喘,最后不知道从何处抓来了一个小姑娘凑数,为她颁奖。 现在再仔细回想,那个稚嫩的小姑娘,是还未长成、没能独当一面的于微。 梁眷又哭又笑起来。 原来是他,原来差一点就能早些重逢,原来差一点就能光明长大的,在万众瞩目的镜头前留下第一张面向世人的合影。 重逢的这条路,他们瞻前顾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太久。 一页一页翻下去,时间间隔越来越大,文字内容也越来越短。翻到最后,陆鹤南的最后一篇日记,只有寥寥三行。 「眷眷,怎么办?你离开我的时间,已经要比陪在我身边的时间还要长了。」 「太阳就要落山了,月亮却还没有升起来。」 「天不会再亮了。」 时间落款是他们分别的第三年秋天,钟霁后来有跟梁眷说过,那是陆鹤南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 天不会再亮了,梁眷喃喃自语念出声,才止住不久的眼泪忽然彻底决堤。 这不是日记。 这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遗书,也是留给她的最后一封情书。 每一次断断续续、重新提笔的刹那,都是他在同这个薄待他的世界的告别,都是他在用最后的力气与勇气向她表达再难当面说出口的爱意。 梁眷将日记本贴在胸口,满脸濡湿,哭到泣不成声。 那些义正言辞,说什么流泪会对孩子不好的谆谆教诲,早已因为那些泣血的一字一句而被抛之脑后。 就算迟到这么多年,她也要痛痛快快地为他哭一场。 第193章 草长莺飞时(八) 周羡棠趴在门缝边上, 偷偷看了很久。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梁眷伏在书案上,对着那个纸页泛黄的陈旧笔记本, 又哭又笑。 她没有打扰梁眷, 只在梁眷肩膀抖动渐渐平息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手里还很贴心地攥着几张纸巾。 梁眷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哭得太专注,猛地听到人声,好似受惊般合上笔记本,胡乱擦了两下濡湿的脸, 生怕让人看出端倪。 “棠棠?”扭过头,见到站在门口阴影里的是一脸天真懵懂的周羡棠,梁眷放下心来。 她努力提起唇角,向周羡棠招手:“棠棠, 你能不能悄悄地帮舅妈找几张信纸?” “悄悄的?”周羡棠俏皮地眨眨眼, 准确抓住重点。 “对,悄悄的,除了舅妈和棠棠之外,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梁眷点点头, 笑着摸了摸周羡棠毛茸茸的脑袋,温声请求。 “就当做是舅妈与你之间的秘密, 好吗?”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对于只有你知我知的秘密有着天然的崇拜感,周羡棠的眼眸亮起一瞬,想也不想径直点头。 “要什么样的信纸呢?”她偏头思索了一阵, 白嫩的小手在空中比比划划,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梁眷, 献宝似的。 “舅妈,我有很多漂亮的信纸,你想要什么样的呢?” 梁眷莞尔一笑,掷地有声:“我要最漂亮的。” 「二十八岁的陆先生,见字如晤,愿你平安。 虽然我们都早已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也深刻知道这总是令人苟延残喘的人世间,没有可以穿越回去的时间长廊,但提笔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想到你的二十八岁,所以我听凭心的指引,如此落笔。 尽管,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二十八岁时的样子。 但那又怎样呢?就装作时间可以倒流,就装作岁月可以回首,就装作二十八岁的你,可以读到这封迟到许多年的回信。 请原谅我的天真,也请原谅我不自量力做起白日梦的这短短一瞬。 此时此刻,正在给你写信的我,只差几个月就要三十四岁。站在飞逝的时间洪流里,距离二十岁初次见你,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年。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四年? 我不再年轻了,在黑发中发现几根碍眼的白发已经变成常事,眼角也多了几处不甚明显的细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更是已经带了将近六年。这六年里我从未摘下过,从未让它离开过我,哪怕一秒。也许是时间太久,手指根处甚至还留下了淡淡的戒痕。 请你不要担心,这不是沉重的枷锁,而是顺遂婚姻留给我的镌刻之一。他日复一日地爱我,所以我甘之如饴。 看到这里,一无所知的你是否正要扯起僵硬的唇角,强忍着心里汹涌的酸涩,再违心地祝我结婚快乐? 如若这样,如若你有过我所经历的万分之一心痛,那我们便算是扯平了,我可以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你。 毕竟在九年前,当我远赴港洲,名为求学,实为疗伤,却仍旧避不开你的消息,在铺天盖地的报纸上、在千千万万的无聊路人口中,听到你要风光迎娶乔家小姐的那一天,我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没有嫁给别人,也没有对别人动过心,你却是真真切切地娶过别人。 你终究还是娶过别的女人为妻。 我没有那么大度,即使面上从来不显,口中从来不提,但时至今日,我仍是介意的,就算你与她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分手那年是我主动成全…… 我又矫情了,是吗? 但我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正在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所以你要体谅。 年轻时只顾着风花雪月,我一直以为生儿育女这四个字不会出现在你那时的人生规划里。如果不是恰好有幸读到你的日记,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你早在那一年就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字。 莺时与熙时,很美的两个名字。你为数不多的浪漫,大抵都用在了给孩子取名上。 后来的我们,如你所想,如你所梦,我嫁给你了。 请放心,我没有遗失掉自己的姓名。我仍是你口中最爱的梁小姐,但我也是可以光明正大挽着你的手臂,站在你的身边,陪你共历余生风风雨雨的陆太太。 从梁小姐,到陆太太,这条看似简单的身份转变之路,我竟然艰难地走了八年。 八年,时间简直漫长到难以想象。 读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