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回忆还很清晰,方予诤讲述当时的情状,“你今天也看到了,他没有什么亲人,没有真心的朋友,繁总夫妇当时又大受打击自顾不暇,那年我工作都差不多停摆了,基本上是我在管他身体和心理恢复的事。”柏原叹了口气:“我有点不明白,你说你爱过他,听你讲还付出了这么多,可他又结婚了,你们这个恋爱到底怎么谈的。”就算空气仍然很沉重,方予诤还是被这个问题逗到了:“哪里谈了,我一厢情愿而已。”
虽然知道不太应该,柏原没忍住笑了一下。搞什么,以为是旷世绝爱,结果竟然只是一部单恋者视角中短篇。
笑完立刻觉得不应该在方予诤伤口上撒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一下冲淡了许多无端的伤感,方予诤佯怒:“那你是什么意思,嗯?”说着伸手下去挠痒,柏原配合地笑着去躲他的手。
这几个字像两个人之间的暗号,闹着闹着气氛就妙了起来。
柏原本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老在脖子后硌他,这会伸手过去一摸,是个还没拆包装的、之前准备用的套子。
虽然情动,但谁也不想再发生那种亲热到一半出门去医院的地狱场面,方予诤把它捏进手里,为了这一晚的半途而废,脸埋在柏原肩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柏原感同身受,一双手抱紧了他的肩膀,也不知是在雪中送炭还是火上浇油:“不用烦,跟你说,如果老天爷一直阻止你去做一件事,一定是为你好。”
方予诤被多管闲事的老天爷气笑了:“我惹他了?”现在的氛围已经没那么沉重,柏原玩着方予诤的手指,轻轻地说:“就当我们好事多磨吧。”听着他安宁的声音,方予诤的心里的坎坷仿佛被熨斗抚过:“柏原。”
“嗯?”
“你真的很好。”
忽然被发了一张含金量极高的好人卡,倒使柏原不知如何应对,想顺势直问“那你爱我吗”,觉得这个不通时宜的话题起得太大,而且,他还没有很大的信心,有点点害怕可能会得到不肯定的答案。于是伸手回抱住了方予诤:“你知道就行。”方予诤又要感叹,又像不知在为了什么忧愁,环紧了柏原因为忙碌更见单薄的腰。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正在吃饭,接到了荣杰的电话,说自己远远听说文宸不行了,到底怎么回事。方予诤放下了汤匙:“没到那种程度,病了,不过一夜没有坏消息,应该已经转好。”
先是长松口气,荣杰马上像看到氪石对超人失效:“你没在医院守着?”
他说着如今特别理所当然的原因:“柏原在我这里,我去干什么。”说话间,瞥到对面喝着粥的人正微微扬了扬嘴角,他伸手过去,帮柏原拿掉头发上不知哪里牵连到的丝线。
这边还没讲完,医院那头的电话就来了,接起来后,说是文宸想见他一面。
听到这话,看来文宸确实脱离了危险,方予诤就有些不为所动地:“简总好点了?”得知一夜之后情况大有好转,他便说,“那你转告一下,我过几天再去看他。”
柏原收拾好桌子,弯腰从身后抱住方予诤,后者一手覆盖着他停在自己肩头的手,温柔摩挲。
方予诤今天应该回去上班,但他史无前例地告了假,他现在的助理林璟风都等在会议室门口了,等到的却是前者缺席的消息。
事业心强过老板太多,璟风问他:“需要我准备点礼物,您带去探望简总吗?”看来现场没有主心骨,坏消息传播得飞快,一个晚上已经满城风雨:“不用,你去参会,他们怎么说,告诉我。”璟风回复:“明白。”
这个白天他们没有出门,傍晚,按照柏原的要求,二人先到公司总部大楼下参观一番,站在街对面,避开下班的同事。方予诤问:“想上去吗?看看我那个浮夸的办公室。”柏原收到过他发的、那个堪称金碧辉煌的办公室的照片,笑着摇头:“太招摇不好。”
仿佛被他的用词幽默到,方予诤重复:“招摇?”“对啊,你都请假了,现在又带着我上去转悠,感觉不太好,”柏原就是这么得体,“我看到公司果然很有实力,就可以安心上班了。”这句话又引起了方予诤先前隐忍不发的担忧,他嘱咐柏原:“别真的安心,你回去以后,如果遇到哪里不对劲的事情,就算很细微,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怎么了?”柏原不解,“出什么事了?”方予诤只沉吟了须臾,实话实说:“文宸生病那个晚上,我对他说了重话,肯定是把他得罪了,警惕一些比较好。”联想到男人那天在电梯里外的殷勤,以及病况危急的惨白模样,柏原很难把需要“警惕”跟他划等号,但方予诤都开口了,他还是点头:“我知道了。”